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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8 兒郎業(yè)已在選（第2頁）

通常來說，挑選挽郎只是看門資世祚如何，五六品官員門子即便報名也不過只是充數(shù)的罷了，入選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剩下的三品親貴官宦之家數(shù)量同樣不少，而且往往越到最后越難淘汰，淘汰一個就相當于得罪了一個傳承悠久的政治家族。

張均原本還以為自己當司主事，給兒子爭取一個名額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但現(xiàn)在看諸家熱情這么高，選到最后怕是還得設(shè)定一些其他的標準，想要提前鎖定一個名額怕是很難。

正在這時候，官署外又響起了一陣喧嘩聲，原來是早朝結(jié)束，禮部主官也返回了官署。

通常王公大臣去世，朝廷往往要廢朝數(shù)日以示哀，但廢朝往往是在大殮之日開始，并非身死便廢。

尤其岐王這種規(guī)格的喪禮僅次于國喪，需要確定各種禮制儀軌，還需要禮部、太常、宗正、鴻臚等諸司聯(lián)動配合，這些事情更要放在朝會上進行討論。

圣人因岐王薨而悲不自勝，并未出席今日朝會，而是由宰相主持。禮部尚書許國公蘇颋、禮部侍郎賀知章也都與會，并被系以要務。

“爾等群徒各自暫退，班序入堂述事，若有嘈鬧滋擾，直去勿留！”

蘇颋乃是前宰相，并與張說一起號稱燕許大手筆，本身也是資望深厚的國之輔臣，退朝后眼見禮部官署如此嘈鬧，當即便頓足怒斥道。

在場群眾雖然心急，但也不敢得罪這位老臣，各自收斂許多，在彍騎衛(wèi)兵的維持秩序下排隊入署。

署中具體事務，蘇颋已經(jīng)不再過問，到了他這個資歷再任何職也只是榮養(yǎng)于朝，歸署之后便去編寫圖書，外堂事務便都由侍郎賀知章等主持。

賀知章為人豁達風趣、不拘小節(jié)，見到張均歸署，將堂務交代屬員之后，自己則招呼張均往別堂敘話。

他先是問了一下燕公近況如何，然后便又笑道：“署中事繁，郎中歸來正好。如果能勤懇分勞，我這里先許你一事。君欲何求，我有何應?！?/p>

“侍郎何出此言？”

張均聽到這話，心弦頓時一跳，下意識想到莫非賀知章暗示自己可以提前鎖定一個名額？

賀知章指了指外間排隊報名的一眾官員們，旋即笑語道：“誰家無兒郎令人憂懷牽掛、恨不成材？此度機會難得，郎中難道不想？”

“這、這……下官，下官確有……”

張均三十幾歲的年紀，講起這種事情多多少少還有幾分抹不開面子，但是家中妻子央求殷切，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對賀知章作揖道：“若得侍郎助，下官心甚感激，來日具宴家中，懇請侍郎入戶受謝！”

“既如此，那郎中要早備家宴了。你還未歸，事便有定。令郎得預執(zhí)紼助事，恭喜恭喜了。”

朝廷治喪卻恭喜旁人入選挽郎，這多多少少有點不夠莊重，不過人的悲喜向來都不相通，且賀知章此人向來不拘小節(jié)，私下敘話不免更失檢點，畢竟得了實惠的張均總歸不會告發(fā)自己。

“這、當真如此？那真是多謝侍郎、多謝！”

張均聞聽此言后也是大喜過望，沒想到他還沒回來提出自己的訴求，署中已經(jīng)幫他搞定此事，看來他父親雖然致仕，但情面還是有的，署中同僚們對他也仍然熱心誠摯。

可他這里剛生出幾分自我感覺良好，賀知章便擺手笑道：“適才相戲耳，事并非決于衙署，而是事主家親自遣員來告需以尊府兒郎助喪。”

張均聽到這里，心中頓生不妙之想，忙不迭開口問道：“下官戶內(nèi)二息，請問侍郎，岐王家選定哪個？”

“便是那皎皎玉骨兒郎啊，想必之前他也不曾預此類事，稍后郎中召入可要細細教育。”

賀知章這里說著，抬頭看見外間國舅畢國公竇希瓘正向署中行入，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起身相迎。

正自有些心神不屬的張均也連忙站起身來一同迎出，然而心內(nèi)卻已經(jīng)是翻江倒海、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