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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3 苗員外不敢為先（第2頁）

眾人來到這里后，并沒有立即開講經(jīng)義，而是先吃飯。

他們大多數(shù)人天還不亮便聚集在尚書都省，這會兒都已經(jīng)到了午后卻都還沒來得及吃飯，自然也都是饑腸轆轆了。

餓著肚子聽講，就算學官有什么真知灼見傳授，聽講者恐怕也不會過腦子。開講經(jīng)義前先吃飯，這樣的安排倒還挺人性。

接下來就體現(xiàn)出進士和明經(jīng)的區(qū)別了，進士科諸舉子們能夠進入學舍坐定用餐，而參考人數(shù)多了數(shù)倍的明經(jīng)科則就只能呆在屋外廊下、席地而坐，沒有進屋上桌的待遇。

不過明經(jīng)科和進士科相比，年齡上的確更年輕一些，多是十幾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而進士科當中雖然也有幾個年紀小的，但更多都已經(jīng)是接近中年、胡子一把。張岱混跡其中，倒像是一個過來混飯吃的明經(jīng)。

餐食雖不豐富，但卻量大，滿滿一大碗粟飯，加上幾片蒸透的咸肉以及一勺菜醬，談不上可口但也葷素搭配，填飽肚子自是沒問題。畢竟大家今天到這里來，也不是為的喝酒吃席。

吃飯用去了小半個時辰，然后眾人又都聚集在校場上，等待學官登臺。

然而正在這時候，那東監(jiān)案首李嶷卻站起身來到講臺的前方，向著廊下列席坐定的考官苗晉卿喊話道：“苗員外于朝雖是幾干選司的賢臣，于某等負笈學子卻仍是生客。

來日員外便當座主，監(jiān)考群徒舉業(yè)，為免上下不通、屢為上請，今且請問員外能否登臺開講、以啟群徒？”

唐代科舉出題范圍非常廣泛，并不唯經(jīng)史義理而已，有的時候考生們甚至都不知道考官出的題是什么意思、該要從哪方面作答，因此便要進行詢問，便被稱之為上請。

苗晉卿沒想到考生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站起身來便擺手道：“謁先師后學官開講，乃是皇朝定例，并無座主講經(jīng)之先例?！?/p>

張岱見李嶷總算開始了，懸著的心稍稍回落，畢竟跟在場的舉子們相比，他更不希望苗晉卿擔任考官。

苗晉卿跟張嘉貞還不是一般的上下級關(guān)系，其人先受張嘉貞獎掖提拔，在張嘉貞去世多年之后還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張嘉貞的兒子張延賞，即“不識韋皋是貴人”的張延賞。

這會兒李嶷已經(jīng)挑頭，他也抓住機會添一把火，同樣越眾而出大聲道：“先師之前豈無道傳？員外受事不敢為先？”

李嶷本就串結(jié)起了不少的人，而張岱作為京兆府解頭、又是張說的孫子，在諸鄉(xiāng)貢當中也有著不小的號召力。所以在兩人先后發(fā)聲之后，在場學子們也都紛紛呼喊讓苗晉卿登臺講經(jīng)。

“請問燕公、許公，事當如何處置？”

苗晉卿遭此群徒擠兌，自是局促不安，連忙來到觀禮的張說、蘇颋面前拱手請示道。

蘇颋眉頭微皺著正待開口，一旁的張說卻先說道：“某等于此觀禮而已，苗員外既受其事，但不違法、隨意處置?！?/p>

苗晉卿聽到這話后，心內(nèi)更加為難。帶頭鬧事的就有你孫子，你看不見？讓我隨意處置，我拿你孫子殺雞儆猴你樂意？

他心內(nèi)雖然暗自吐槽，但也不敢宣之于口。當見到不只考生們在下方叫嚷吵鬧，廊下一眾觀禮官員們也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為了平息事端，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上講臺。

眼見其人有此舉動，蘇颋便忍不住暗嘆一聲：“苗員外性柔易控、好為勢屈，不是司職典選的良才啊！”

典選歷來都是大事，世人誰又覺得自己應該屈居下位？所以任何典選結(jié)果都不可能沒有爭議，典選之官便尤其需要作風強勢：你不服？不服就憋著！

張說聞言后也微笑頷首，但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饒有興致的向下望去，想看看這些小子們準備怎么繼續(xù)作弄苗晉卿。

謁先師之后的學官講經(jīng)通常只是走個過場，同樣也是在強調(diào)國學教化之功，凡所治業(yè)研習皆需以國學為宗。所以通常只是講一大經(jīng)篇章，略陳大義。

苗晉卿雖然性格不夠強硬，被群徒所迫登上臺來，但講經(jīng)對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難事。他世傳儒藝，同時也是進士及第，應景講一篇大經(jīng)自然也是非常簡單。

但群徒哄鬧著將他趕到臺上來，又豈會由其講一篇經(jīng)文便輕松過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