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秦漢承主管的糧食生意一直在做,不斷從國外進(jìn)口糧食,以較低的價格,賣到中國內(nèi)陸地區(qū)。
秦家不斷投入資金,常年雇傭兩艘萬噸巨輪,來回于中美、南美和南洋。
“秦氏糧行”沿著長江布局,在蘇州、南通、南京、蕪湖、安慶、銅陵、九江、長沙、武漢、重慶等十幾個城市開了分店。
對于秦笛來說,這是一件慈善事業(yè),賺錢是次要的。
但對秦漢承而言,他既然投入了心血,就不能讓糧行虧本。因此,他要求下屬的糧行經(jīng)理,在保本的基礎(chǔ)上至少有15的利潤。如此以來,經(jīng)過多年的經(jīng)營,“秦氏糧行”的規(guī)模越做越大了。
這兩年,老大秦漢良主管的紗廠和印染廠生意略有下降。
因為一戰(zhàn)結(jié)束后,歐美對中國增加出口,擠壓了民營資本的市場份額。好在中國進(jìn)入民國后,雖有北洋軍閥的混戰(zhàn),但是規(guī)模比較小,日本人還沒有侵略中國,青白黨和大赤黨正處在蜜月期,所以整體局勢還算穩(wěn)定。紗廠和印染廠雖不像一戰(zhàn)期間那么暴利,但還能細(xì)水長流的穩(wěn)定賺錢。
老爺子秦兆吉年紀(jì)大了,將生意交給下一代,待在家里含飴弄孫。他對秦家的情況很滿意,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富足到這種地步。
秦家四世同堂,秦笛的三個堂兄都結(jié)婚了,兒女都有了。
閑暇之余,老爺子還去跑馬場閑逛。
這年月,魔都不但有賽馬,而且規(guī)模還很大,從1920年到1939年,馬會每年賺15億元以上!很多人借此博彩,樂而忘返。每當(dāng)有比賽的時候,跑馬場人頭攢動,成了遠(yuǎn)東最大的賭窟。
直到解放后,軍管會才收回跑馬場,將其改成“人民公園”。
6月初,天氣變得炎熱起來。
這天上午,老爺子秦兆吉走出屋門,一眼看見秦笛斜躺在花園里的涼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小丫頭晏雪則搬了個小竹凳,不聲不響,坐在旁邊看書。
老實講,對于這個小孫子,秦兆吉一直都看不懂。他自己辛苦了一輩子,很不喜歡懶散的小輩。然而按照秦漢承的說法,家里這兩年之所以發(fā)財,主要還是這孩子的功勞,所以秦兆吉就有些糊涂了。
他皺著眉頭,面帶慍色走過去,在涼椅腿上輕輕踢了一腳。
晏雪早已站起身來,陪著小心垂手而立。
秦笛睜開眼睛,看見是老爺子,于是坐直了身子,笑道:“爺,您老今兒沒出門?”
秦兆吉輕哼道:“想當(dāng)初,我在你這個歲數(shù),都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哪有一點兒空閑時間?你倒好,大好的日頭,就在這兒躺著!你難道沒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秦笛在心里承認(rèn),老人家說這話是好意。俗話說,一分功夫,一分收獲,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伤谶@里曬太陽,分明在吸收微弱的紫氣,并非無所事事啊!
他沒法辯解,自己在修煉。與其費口舌解釋,還不如一句話不說。
難得天氣不錯,他的心情很好,當(dāng)下微微一笑,說道:“爺,今兒跑馬場有沒有比賽,要不然,我陪您去散散心?”
聽他這么說,秦兆吉的心里舒坦了一些,將頭一擺說道:“趕緊走呀,還愣著干啥?”
于是秦笛站起來,看了晏雪一眼,道:“去拿一百大洋?!?/p>
秦兆吉輕哼道:“賭那么大干啥?兩塊大洋都嫌多!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
晏雪雪白的臉上露出笑容,腳步輕快的進(jìn)了屋,取了一百大洋,裝在一個皮包里。
不一會兒,三人離開秦家,慢悠悠的走向跑馬場。
秦兆吉走在前頭,秦笛和晏雪一左一右跟在后頭。
從秦家到跑馬場,距離并不遠(yuǎn),只有四五里,還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到了地方。
此時跑馬場內(nèi)聚集了很多人,無數(shù)眼睛盯著內(nèi)場的十幾匹馬,指指點點,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