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人啊?!毙《握f。
張金風(fēng)道,“護(hù)主而死,死得其所,是忠仆?!?/p>
小段在一瞬間出離憤怒了,“死得其所!你試試什么是死得其所,粟米根本就不想死!這也叫死得其所!”
張金風(fēng)不理解小段的突然爆發(fā),他看見裴再上前安撫小段,抓著他的手阻止他過于激動的動作。
張金風(fēng)在裴再的示意下出去了。
“小段,冷靜點?!?/p>
“我冷靜不了,我沒法像張金風(fēng)那樣心安理得,說破天去那也是我害死的人!”小段像困獸一樣低聲嘶吼,“這是什么地方,你們都是群什么人,尊卑淹進(jìn)腦子里,連個吃的都要分出高低貴賤?!?/p>
“人命有尊卑嗎,我問你人命有尊卑嗎?誰不是娘生父母養(yǎng)的,一杯毒酒喝下去是你不死還是我不死!憑什么我跟人不一樣,憑什么我尊他卑,我他娘的一個假——”
裴再給了小段一巴掌,掐著他的下巴把他拽回來,“現(xiàn)在冷靜了嗎?”
小段不說話,一側(cè)臉頰紅起來,雙眼也是紅的。
裴再將他攬進(jìn)懷里,小段一口咬住裴再的肩膀,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滾燙的淚從小段臉上掉下來,沾shi了裴再的衣服。
裴再撫著他的后頸,“不是你的錯。”
他們繼續(xù)啟程了,除夕夜和粟米被留在了那個客棧,小段把剩下幾個人的賣身契還給了他們,讓他們都離開了。
下毒的人查來查去只查到另外一具尸體,小段看著那具尸體,就覺得看到了粟米。
他們都是一樣的,在上位者眼中,輕輕一捻就碎掉的,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小段不再跟張金風(fēng)多說話,他意識到他跟張金風(fēng)的不同,那是永遠(yuǎn)也沒法走到同一條路上的差異。
“京城里的人都是這樣的嗎?”小段躺在馬車上,撥弄車簾上的穗子。
深夜,他睡不著,外面的夜里很安靜,有火堆燃燒發(fā)出的噼噼啪啪地聲音。
裴再躺在另一邊,馬車空間不大,最大的榻被小段占了,因此裴再睡得很局促。
“你指什么?”
“尊卑,貴賤,不拿人當(dāng)人,之類的?!?/p>
裴再說:“差不多?!?/p>
小段潦草地笑了笑,“那我還是幸運的,遇見一個你?!?/p>
“雖然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小段的眼睛在夜里折射一點輕微的光芒,“至少不會表現(xiàn)得那么無動于衷。”
裴再枕著一只胳膊,想說些什么,卻又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