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白家門口的時(shí)候,遠(yuǎn)遠(yuǎn)看見秋生背著爺爺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心里就疼得不得了:白家以前是村里的大戶,到了秋生這一代,爹娘死得早,白老爺子一手把秋生拉扯大,教他讀書認(rèn)字,就差給他娶一房娘子照顧爺孫兩個(gè)了。
爺孫倆倆只顧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往前走,并沒有看見迎面走來的翠翠,快到了翠翠跟前的時(shí)候,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喂!瞎子,走路就看腳底下,小心腦門撞在樹上哩!」「啊……」秋生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見了花枝招展的翠翠盈盈地朝跟前走來,連忙換了笑臉,「你這是往哪里去呢?都散伙了么?」他奇怪地問道。
「都等著爺爺?shù)?,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情,俺在那里插不上嘴,無聊得緊,就溜出來要回家去哩!」她笑嘻嘻地說,對著背上的白老爺子笑了笑,算是打了個(gè)招呼。
白老爺子在秋生背抬起頭來,瞇縫著渾濁的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這位妙齡姑娘:只見她生得一副可愛鵝蛋臉兒,臉色兒白里透紅,紅里透白,交相掩映,潤潤膩膩的吹彈可破,兩條細(xì)彎彎的柳葉眉兒,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清得和幽深的湖水一般,不高不低的鼻兒,好似白玉雕琢兒成的一樣玲瓏,不滿一寸櫻桃小口粉紅如兩片桃花瓣兒,額面上覆著整整齊齊的劉海,一頭烏滴滴的青絲,梳著兩條光滑的羊角大辮,后腦勺上插著一小朵嬌艷的芍藥花,越發(fā)顯出綽約的風(fēng)姿來。再看那穿著,上身穿著見淡紅色春羅薄衫,下身系一襲玄色花綢裙子,裙擺下一對尖尖翹翹的大紅色小繡花小鞋,約莫有四寸來長,整個(gè)腳板兒尖瘦端正,十分可愛,內(nèi)里套的是雪白的襪子,走起路來纖腰款擺,步履妖嬈,加以一身雅潔的妝飾,真真是個(gè)俏麗甜凈的小美人兒。
「回家?可是……你家不是在那邊的么?往這邊走?」秋生木頭木腦地問,這丫頭把方向都搞反了。
「你管俺呢!俺愛往哪走就往哪走!只要走得到家,不就得了!」翠翠不安地把弄著又黑又粗的羊角辮兒,撒腿就往爺兒倆的身后跑掉了。
「秋生,這是誰家閨女呀?」白老爺子自從身體不快之后,常年足不出戶,村里的后生好多都叫不上名字來了。
「哦……」秋生的腦子里還晃動著翠翠那苗條的腰肢和豐滿的屁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打谷場的方向繼續(xù)走去,聽到爺爺在問他,惴惴地回答說:「這是朱屠戶家閨女,年方二八,還不大懂得對老人禮貌!」「不錯(cuò),不錯(cuò),朱屠戶這廝,何時(shí)生了這么個(gè)寶貝疙瘩,真?zhèn)€是&039;
黑母雞生了個(gè)白雞蛋了&039;
……」?fàn)敔數(shù)脑挷铧c(diǎn)沒讓秋生笑了出來,不過他連說了兩個(gè)不錯(cuò),秋生聽得出爺爺似乎對翠翠印象很好,心花兒一開,腳下便輕快了許多。這時(shí)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了翠翠「喵喵」的聲音,他心頭一顫:這可是兩人之間幽會時(shí)使用的暗號啊,這時(shí)候發(fā)出來,難不成這小妮子又發(fā)春了?
按理秋生只要吹兩下口哨就夠了,可是又擔(dān)心白老爺子起疑心,只好不停地吹著口哨,加快腳步大踏步地朝大槐樹的方向奔去。
村里人早早在大槐樹下安了一張大木椅子等著白老爺子的大駕了,秋生把爺爺安頓好之后,在人群里挑了一個(gè)年輕力壯的后生照看著爺爺,腳地一抹油,往葫蘆峪就走——秋生家的那片茂密的玉米地,就是他們約會的老地方!
從村里走到葫蘆口,其實(shí)也不甚遠(yuǎn),約莫半柱香的功夫,秋生便拐進(jìn)了谷口,走到了自家那片茂密的玉米地邊上,低頭看見腳下的泥土上有一竄新鮮的小腳印兒一直往地里延展,便沿著這串足跡一頭扎了進(jìn)去。
午后的秋日依然明亮,不過卻無法穿透茂密的玉米葉子,秋生深一腳淺一腳的玉米地里,就像迷失在了寂靜茂密的叢林之中,腳印兒越來越模糊,他便找不著北了。按照老規(guī)矩,他把嘴嘬起來,「噓噓」地吹了兩聲口哨,歇了一小會兒,沒有收到「喵喵」的回應(yīng)聲,心里就不免有些發(fā)慌,更加大聲地吹起來,像只無頭的蒼蠅在交錯(cuò)的玉米葉中間亂走。
「淅淅淅……」一片細(xì)小的流水聲在左手邊上響起,秋生頓住腳步納悶起來,莫不成好好的天竟下雨了?他拉開玉米桿子往天空看看了,天空依舊瓦藍(lán)瓦藍(lán)的沒有一絲云彩。亦或是這大旱天里自家地里冒了新的泉眼?他撥開玉米的枝葉往左手邊看過去,一大團(tuán)淡紅色的東西縮在地上,募地嚇得他直冒冷汗。
秋生撫著「咚咚」直跳的胸口,悄悄地移動腳步走近去看過究竟,原來是翠翠憋不住內(nèi)急,蹲在地坎腳解溲呢?怪不得吹了那么多聲口哨也不見回應(yīng)!——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都是自己嚇自己。
秋生眼珠兒一轉(zhuǎn),也不叫她,深吸了一口氣屏住了呼吸,躡手躡足地走得更近了些,蹲下身來扒開枝葉歪著頭朝下面仔細(xì)地瞅。只見翠翠早把玄色的裙擺撩在前面的小肚子壓著,粉紅色的綢褲褪了到了大腿上,翹著著肥肥白白的屁股正在小便,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線從胯間流淌而下,發(fā)出「淅淅淅」的清響,斷斷續(xù)續(xù)地來了一串又一串。他在翠翠的側(cè)面,看不見夾在股見的那迷人的肉團(tuán),不過圓圓屁股瓣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上面皮肉白得如粉搓雪捏一般。雖然不是頭一次見,秋生依舊不由得欲火焚身,心里仿佛有頭小鹿在「撲撲通通」地亂踢亂撞起來。
正在如癡如醉的時(shí)候,翠翠已經(jīng)溺完,從地上立起身來提上綢褲、放下裙擺來系好了腰帶,扯了扯被壓出皺痕來的地方??赡苁莿偛哦椎难葍喊l(fā)麻,她扭了扭小蠻腰活動了一下胯骨,一抬腳夸在前面的土坎上,伸手在小腿上、尖尖瘦瘦的蓮足上左捏捏右捏捏,捏完一條腿換上另一條腿,兩條腿都捏完了,才不慌不忙地直起腰身來,把額上垂下來幾絲長發(fā)撩到耳朵上,「喵喵」地叫了兩聲。
「噓噓……」秋生強(qiáng)忍住笑,吹了兩聲口哨。
翠翠尖叫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看見男人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來,臉兒刷的一下由蒼白變的紅通通的,「討厭鬼,都要被你嚇出病來了!你還笑,來了也不吱聲!」翠翠露出嗔怨的樣子,越發(fā)顯得嬌羞可愛了。
「好妹妹!俺又不是存心嚇你的,」秋生走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我吹了那么多聲口哨,你沒有回應(yīng)我,我找不到方向,稀里糊涂地就摸到這里來了!」他解釋說。
「俺看你就是存心的,十足的大壞蛋!」翠翠雖然嘴上在罵著,臉上卻沒半點(diǎn)生氣的樣子,「都來了這么多次,老地方你還是記不???!」她簡直服了秋生的記性,看樣子倒是蠻聰慧的,一進(jìn)了玉米地就到處亂躥,每次都這樣。
「我也搞不明白,孔孟的經(jīng)書我記得一字不落,可就這……」秋生撓了撓后腦勺,難堪地說,「就這該死的玉米地,要是你不出聲的話,我……我一準(zhǔn)兒摸不著北?!埂赴?,算了,呆子,這次怪俺沒聽到!」翠翠嘆了口氣說,揚(yáng)起臉來幽幽地盯著秋生的眼睛說:「記不住玉米地不打緊,只要記得俺翠翠就好?!埂赴尘褪峭诉@天忘了這地,也不得忘了俺的翠翠呀!」秋生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回答這個(gè)問題了,奇怪的是翠翠一點(diǎn)也不覺厭煩,「生生世世都和你一處,像《詩經(jīng)》上寫著的:&039;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039;
……」他禁不住微閉了眼搖頭晃腦地吟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