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壩,徹底崩潰了。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尊嚴(yán),在這足以讓元嬰老怪都道心失守的痛苦面前,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她不想再忍了。
哪怕只是飲鴆止渴,哪怕那是一杯穿腸的毒藥,她也認(rèn)了。
霓裳顫抖著抬起手,指尖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耗盡最后一絲清明,逼出一縷神念,在空中化作一只散發(fā)著寒氣的小巧紙鶴。
當(dāng)紙鶴穿透殿門飛出的瞬間,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軟倒在冰冷的王座上。
那雙清冷孤傲的鳳眸里,第一次,浮現(xiàn)出認(rèn)命般的絕望。
李星云走進(jìn)玄冰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破碎的,令人想要狠狠蹂躪的光景。
高高在上的玄冰殿主,此刻像一朵被狂風(fēng)暴雨摧殘過的雪蓮,脆弱,凌亂,美得驚心動魄。
他心中沒有憐憫,只有獵人看著獵物終于耗盡體力,倒在陷阱邊緣的冷酷與愉悅。
“弟子李星云,叩見師尊?!?/p>
他恭敬地跪倒在地,將一個憂心忡忡的孝徒形象,扮演得天衣無縫。
王座上,霓裳緩緩睜眼,那雙失焦的鳳眸,掙扎了許久,才將焦距定格在他身上。
她強(qiáng)撐著威嚴(yán),嘴唇翕動,聲音卻嘶啞干澀,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與急切:
“本座……修煉出了岔子……用,用上次的法子,助本座疏導(dǎo)靈力?!?/p>
李星云抬起頭,那張俊朗的臉上,瞬間布滿了“惶恐”與“為難”。
“弟子遵命!只是……”
他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像是被嚇傻了。
“師尊恕罪,上次在殿外隔空引導(dǎo),已是弟子僥幸,傾盡神念,效果甚微?!?/p>
“如今師尊您體內(nèi)寒氣比上次暴烈百倍,弟子的微末道行,怕是……無異于隔靴搔癢……”
“需要什么,直說!”霓裳再也維持不住高冷,一聲厲喝,卻因氣息紊亂,顯得色厲內(nèi)荏。
李星云被嚇得渾身一哆嗦,頭埋得更低,聲音抖得快要哭出來:
“弟子……弟子需近身,以……以掌心貼于師尊玉背,以自身為橋,引渡靈力,方能精準(zhǔn)無誤,不敢有半分差池!”
“此舉,此舉大為不敬,但若有差池,弟子……弟子萬死莫辭!”
近身接觸?!
以掌心貼于玉背?!
轟!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機(jī)驟然爆發(fā),整個大殿的溫度,瞬間又下降了數(shù)十度。
這是師徒之防,男女之別,絕對的禁忌!
孽徒,好大的狗膽。
然而,殺機(jī)剛起,就被體內(nèi)更兇猛的劇痛浪潮,無情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