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聽話退了出去,門剛關(guān)上,喚夏就急急道:“姑娘怎好在她面前說這些話?雖說她如今在姑娘身邊伺候,可追根究底,到底她是和少爺更親一些啊……氣頭上的話如何能當(dāng)真?大少爺本在氣頭上,萬一她將你說的話傳到大少爺耳中,在激起更多的誤會,又怎么好?”
聞言,陳稚魚原本沉凝的面色稍霽,反握住喚夏的手拍了拍,眼底滿是信任和柔和。
“不會有誤會,只是眼下時局紛亂,有些事情尚未分明,我們都急不得。”
喚夏擰眉,不大懂姑娘這話,只擔(dān)心姑娘這般,會在這里吃虧。
陳稚魚卻已然清明,目光垂落在門口,一門之隔,便在沒有如喚夏這般能讓她相信的人了,哪怕這個院里的人伺候了她這么久……
……
慕青院。
陸太師看著去而復(fù)返的長子,父子二人對視的一眼,隱晦的情緒流轉(zhuǎn)。
已然得知皇帝意屬陸菀,父子二人想到一處去了。
“皇帝此舉,意在邊關(guān),劍指大伯。”
“正是如此。”
陸夫人蹙緊眉頭,只覺心口沉悶得發(fā)慌:“好好的,他偏與我說什么本朝有婦人二嫁的先例。這話雖是不假,可哪朝哪代,有太子妃是二嫁之婦的道理?起初聽了這話,只覺膈應(yīng)得緊,只當(dāng)他是不愿成全陸茵那門婚事,才故意挑中菀兒。我并非瞧不上菀兒,只是聽你們這般分析,倒更覺后怕了?!?/p>
陸太師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如今這局勢,兒女們的婚嫁,早已不只是門第與利益的權(quán)衡了?;实巯仁菙嘟^了陸家男嗣與貴族聯(lián)姻的可能,如今又想讓菀兒嫁入東宮……我只怕,他是要借此將陸家拖入不義之地,更怕他……是要徹底舍棄太子!”
“什么?”陸夫人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丈夫,臉色霎時白了幾分,“舍棄太子?他怎能……”
陸曜沉眉接話,字字清晰:“無論是誰,身處高位都需避嫌,皇家更是如此?;实壅凳⒛?,太子妃若出自武將之家,難免瓜田李下,惹人詬病。本朝唯一出自武將的太子妃,還是太祖朝的事——那時是主弱臣強(qiáng)的局面,太祖娶了元帥之女,才借勢逐步收回兵權(quán)。如今皇權(quán)穩(wěn)固,何至于要走這步棋?”
一番話落,屋內(nèi)靜得能聽見燭火噼啪聲。陸夫人只覺得手腳冰涼,原來這看似關(guān)乎婚嫁的風(fēng)波背后,竟藏著這般驚心動魄的算計。
……
關(guān)雎宮內(nèi),貴妃看著眼前的兒子,心口升起一股郁氣。
“我密謀之事,用的都是你手底下的人,這件事情萬分隱蔽,你父皇是如何知道的?”
齊鄢挑眉,也奇怪了:“母妃這話問兒臣,兒臣不知該怎么答。”
“我要你照實(shí)說!”
“母妃用兒臣手底下的人,兒臣沒有半句怨言,實(shí)則若不是母妃今日來尋兒臣,這件事情兒臣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父皇是如何知曉的呢?”
他說的稀疏平常,可眼底的諷刺都快要溢出來了,貴妃被噎了一下。
齊鄢抬眸看她,順勢問道:“兒臣還想問問母妃,為何突然行此事,突然為難陸家女眷?如今陸太師和其子在朝堂都還未能動他們分毫,母妃在后宮就急著要對她們下手,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