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zhì)小錘數(shù)度敲響,“斬落”籠中“獵物”的命運,燕羽衣瞳孔微散,恍惚間,仿佛看到兄長坐在自己面前,如同往常那般,極其和緩地問他今日是否高興。
兄長從未將壓力真正透露給燕羽衣,他在他身旁,始終表現(xiàn)得云淡風輕,仿佛天下盡收于手。
燕羽衣拒絕做的,他幫他善后。燕羽衣想要得到的,翌日晨起,睜開眼便能看到自己心悅的物件擺在桌前。
幼年的記憶比蒲公英還輕盈,不必風吹便足以四散逃開。
而逃避終有盡頭,燕羽衣按住跳動的心口,細細倒推自己究竟哪年被帶往折露集,又是經(jīng)過何人的同意,才將幼童放進這種場合。
火燒明珰已然度過了折露集舉行的夏天,由兄長督辦。
“在你眼中,會如何形容他?!毖嘤鹨?lián)崞矫麅?,凝視著有簽署“燕羽衣”三字的那欄?/p>
直至離開折露集,東野陵都沒給燕羽衣確切的答案。
他甚至避開了燕羽衣的目光。
兩個人提前離場,均混了一身的脂粉味。
涼風驅(qū)逐著因密閉空間而導致的頭昏腦漲,身披涼薄月色,燕羽衣終于在炎炎夏日,感受到有別于季節(jié)的徹骨的寒意。
他記不清自己怎樣離開,后續(xù)的拍賣進行了幾場。
只有眼前的煙火繚亂,以及或嬌柔或兇狠暢意的尖聲吼叫,震得他耳膜源源作痛,連綿地刻進意識。
人與野獸最大的區(qū)別,是善于克制自己的欲望。
而克制欲望,何嘗不是用更大的欲念去壓倒自以為有害的那份。
那么對于兄長的印象呢,是否也伴隨年月的增長,潛意識逐步補足他那些并不完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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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后與大宸景飏王的關(guān)系,蕭騁的營帳安排在了距離蕭稚幾十米外,這是個既將外戚隔于后宮女眷,又顯得沒那么生分的距離。
此夜月華如水,然而蕭騁并未安眠。
收到漁山最新呈遞的消息,醞釀的淺薄睡意消散殆盡——
潛入折露集的死士被發(fā)覺,當場開腸破肚,就連用尸體運送消息的可能也被湮滅。
漁山凝重道:“屬下愿前往,拿回那名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