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左膀右臂,奉為未來股肱?!?/p>
“父親小心翼翼地禁止我與太子單獨相處,卻唯獨肯將你放在皇宮,與陛下一起,將你徹底藏起來。”
男人表情其實是極其輕松的,但不難看出,這其實是憤懣怨懟之后,徹底想要放下,卻仍然耿耿于懷,礙于情面與君子德行,強行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態(tài)度。
燕羽衣的心臟漏跳半拍。
嚴(yán)渡掀起眼皮,頗為自嘲地笑道:“享受著堪比儲君皇子待遇的人,竟然是對我百般依賴的弟弟?!?/p>
“而我想要學(xué)到些什么,就只能低頭對他旁敲側(cè)擊,怕他發(fā)現(xiàn)我的忐忑,心虛他某日恍然大悟,覺得我這個哥哥根本不如他?!?/p>
“所以我找到了折中的辦法,既能不被他威脅,卻也能長久地留住他在身邊的辦法。”
“那道蠱是為你我量身定制?!?/p>
“小羽,倘若我死,你也活不了?!?/p>
對于蠱毒這件事,燕羽衣從頭至尾都沒有那么在意過。
似乎旁人比他更覺此重要,好像擺脫這份禁錮生死的枷鎖,燕氏少主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可笑的是,燕羽衣甚至從未認(rèn)為它配得上“阻礙”二字,。
他所想要抵達(dá)的最終目的,并不會隨著他的死亡而被撼動分毫。
洲楚地位的重新確立,西洲的再度輝煌,必須得經(jīng)歷兩三代人的追逐。燕羽衣自問沒有這樣只手遮天的能力,故此,被后來人踩著肩膀,才是他目前所盡力的全部。
例如高嘉禮,他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先帝將高嘉禮送到燕羽衣身邊,恰巧解了燕羽衣那段時間的燃眉之急。
這便是先帝想要托舉的未來,至少為燕羽衣留下可堪托付的后輩。
不至于用人之際,挑來撿去,竟然發(fā)覺西洲的人才貧瘠無力。
“兄長所言,是想要我心懷愧疚地同意與你摧毀西洲嗎?!?/p>
燕羽衣極其輕描淡寫地代替嚴(yán)渡,將他數(shù)年謀劃的所有托盤而出,化作簡單的十幾個字。
“你想給我的東西,一股腦地塞過來,也不問我是否需要。這只是在自我感動,與給狼披層羊皮并無不同?!?/p>
“如果你認(rèn)為自己很了解,為什么沒有發(fā)覺,我是個并不善于接受對方饋贈的人?!?/p>
“也就是說?!?/p>
燕羽衣的語氣逐漸冰冷,面部輪廓也不再柔軟,質(zhì)問道:“即便我站在你面前,在你眼里的,也只是你擅自用意念組成的燕羽衣而已?!?/p>
“自始至終,我都以自己是燕羽衣為榮?!?/p>
“因為燕羽衣這個名揚天下的名字,并非什么燕氏給予的光環(huán)所得,而是我本身的辛勤便該配得上當(dāng)世第一的稱號。”
青年橫跨半步,緊逼而上,直勾勾地盯著嚴(yán)渡的眼睛。
他的聲音清越洪亮,帶著不可撼動的自信與堅定:“不是你舍棄這個名字,我才能得到‘燕羽衣’,而是你配不上‘燕羽衣’這個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