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騁是在生氣嗎。
他企圖從他面容中找到破綻。
燕羽衣捧起茶盞,聽到蕭騁提醒。
“小心燙?!?/p>
那份名單對你很重要嗎,燕羽衣很難問出口,于是撿了個沒那么要緊的。
“蕭騁,我今天能在你這里休息嗎?!?/p>
貍州那年,只要燕羽衣提出就寢,蕭騁便會以此揶揄,想方設(shè)法將他留在他房內(nèi)。
但當下,蕭騁只是以動作回應燕羽衣。他沉默地走到榻旁,親自找出
沒有親眼所見之事,皆為凌駕于事實之上的揣測,若想真正得到什么切實的證據(jù),便不該提前輕舉妄動。
燕羽衣秉持著這份原則十幾年,卻仍然面對有關(guān)于自身的諸事而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
他是在什么時候,理所應當?shù)貙⑹掤G劃分為自己領(lǐng)地中的部分呢。
彼此之間的利用,也能刻印足以牽動心緒的痕跡嗎。
你是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燕羽衣捫心自問。
作為將領(lǐng),保持絕對的冷靜與旁觀,方能縱覽全局裁決判斷。顯然,現(xiàn)在的燕羽衣已經(jīng)無法再以不近人情的條件約束自己。
將事實完全攤開展露于眼前,從無法接受,再到?jīng)Q意面對,燕羽衣艱難地花費了足足一年的時間。
幸而有這份緩沖的機會,才令他難平的心緒不至徹底崩潰。
拾起枕頭,燕羽衣抱著它從蕭騁身邊繞過,故意用手拂過他披散的長發(fā),制造些足以令蕭騁警覺的動靜出來。
果然,下一秒,蕭騁精準地握住燕羽衣光裸的腳踝,順勢抬頭直視他:“醒了?!?/p>
“嗯?!毖嘤鹨曼c點頭,勉強勾起笑容,“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我在你這,會惹得不必要的麻煩。”
蕭騁卻好像看出燕羽衣的猶豫:“折露集的事,我不逼你。”
“沒人能逼得了我?!毖嘤鹨屡沧呤掤G面前的書,掌心按住封皮,糾正道。
四目相對,從蕭騁那雙深幽的瞳孔中,燕羽衣看到倒映著的自己。明明只要他們其中一人坦誠,或許當前的所有疑惑盡可消除。
但他和蕭騁偏偏都不是這樣的性格,呼之欲出的事實好像狂風中的風箏,只用岌岌可危的那根細線捆綁,終有一日會被四面八方裹挾而來的鋒利碎屑撕扯得粉碎。
真正到了不得不進行抉擇的那刻,選擇維護洲楚,保住西洲的榮耀,還是尊重事實,以絕對的正義去審判上百年的事實。
燕羽衣這次沒能做到往常那般的預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