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衣沒有讀心術,不清楚他在猶豫什么,但他看到他那副面具并沒有遠遠瞧著那么貼合面部輪廓。
順著耳廓的方向,他能看到繩結(jié)綁帶處的縫隙。
于是前一件要求還未履行,他便動手下意識地去揭對方的面具。
啪——
“燕羽衣?!?/p>
嚴渡反應極快,猛地握住燕羽衣的手腕,攥得很緊。
“或者戒指還給你,讓我看看你究竟長什么樣。”燕羽衣轉(zhuǎn)而用似笑非笑的語氣說。
“今夜你從蕭騁手中帶走我,不僅得清楚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也明白我必定與西涼有所一戰(zhàn)。而身為西涼所屬的你,殺了我才是最好的選擇?!?/p>
“但若亮出與兄長有所關系的底牌,便可抵消上述所有。”
“雙生的秘密這世上沒幾個人清楚?!?/p>
“讓我猜猜,你原本準備了什么答案給我?!毖嘤鹨乱桓_對方的手指,腕骨已經(jīng)被抓得露出幾道清晰可見的指痕。
“我會哭著問你兄長在哪?!?/p>
“會想要得到活著的消息后,迅速趕去他身邊?!?/p>
“或者就這么藏著所有,什么都不問,靜待你們接下來的行動。”
他心底隱約有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面具就是這一切的終結(jié),只要將嚴渡那副鐵面孔摘下,他就能勘破絕大部分的隱秘。
傷口的痛覺與心中那份最初的絕望無法比擬,他明白自己無法再回到當年那個心無旁騖的燕羽衣。
亦明白就算現(xiàn)實再鮮血淋漓,他也只能掙脫束縛,光腳踩在荊棘叢中,面對即將迎來的狂風驟雨。
那些生命中該經(jīng)歷的,永遠會等待他嘗盡甘苦。
“但我不想,我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燕羽衣了?!毖嘤鹨抡f得緩慢而堅定,同時更認真地觀察嚴渡的表情。
余音繞耳,迅雷不及掩耳,燕羽衣?lián)湎驀蓝伞?/p>
嚴渡眼前黑影閃過,指骨莫名一空,他愣怔片刻,旋即意識到了什么。
身體遠比意識先行,翻身順著車窗飛身而出,跟隨那枚玉戒一起。
車隊被迫急停,侍衛(wèi)長從隊首奔向嚴渡所在的馬車。
恰時,燕羽衣掀起車簾,扶著腰部緩緩抬頭,居高臨下地環(huán)顧四周,即便黑暗所轄,他能看清楚的只有火源之內(nèi)的寸步距離。
嚴渡方從土堆里滾過,渾身狼狽地被下屬們攙扶,他似乎是腳崴了,走路有些踉蹌。
左手卻緊緊放在心口處,攥著什么頗為重要的東西。
是戒指,燕羽衣想。
他竟然直接從車里跳出去接。
“真是個瘋子?!鼻嗄暾Z氣冰涼,輕輕哈出口白霧。
“車廂太小,怕是容不下嚴大人這么一尊大佛。爐火燒得太旺,靜靜心或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