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渡:“因為你的能力并不足以讓我安心托付?!?/p>
燕羽衣眼眸微沉,抬腳往廊中走。
他在嚴(yán)渡的注視下坐定,捧起早已冰涼的茶水,仰頭飲盡,捏著玉杯的力道逐漸加重,道:“你是瘋了嗎?!?/p>
咔啦——
杯壁陡生裂痕。
嚴(yán)渡瞥了眼,一笑置之,似乎很滿意燕羽衣的反應(yīng),開口道:“喝了這杯酒,日后你我便只會在戰(zhàn)場相見,小羽,既然我們都無法說服彼此,那么便以武功見分曉?!?/p>
“……”若非看著他打開酒壇,又盯著每步動作,燕羽衣真會認(rèn)為他絕對往其中又下了什么藥。
從前不覺得他陰險,現(xiàn)在無論做什么都下意識認(rèn)為別有所圖。
唇齒的苦澀只是停留于片面,隱匿于心臟深處的鈍痛才是后遺癥,燕羽衣捫心自問這十幾年的人生有無遺憾。
盤來算去,似乎只有在火燒明珰那夜,他拖著身負(fù)重傷的太子,回頭望向城中橘紅,源源不斷蒸騰著滾燙,好像要將修羅地獄也燒穿的火焰。
他沒來及與兄長告別。
忽然,嚴(yán)渡推來涼酒一杯。
男人雙手放于腿面,只是身體微微向前傾:“這是院中最后一壇,母親只釀了這些?!?/p>
話罷,他便不再多言。只是定定地看著燕羽衣。
眼中催促的意味明顯,燕羽衣被盯得受不了,后背莫名生起一層薄薄的熱汗,此刻是盛夏不假,但湖心亭的溫度遠(yuǎn)低于外界。
他只好象征性地抿了口。
嚴(yán)渡強(qiáng)調(diào):“最后一壇。”
燕羽衣仰頭飲盡,隨即嘭地將茶碗倒扣,里外都是拒絕。
繁花在夏夜里是根本落不盡的。
做少主時,燕羽衣xiong前總會別一朵以珍珠貝母所制的海棠花。母親喜歡海棠,每年她都會在他生辰那日,前廳接待客人后提前離席,帶著她親手所制的海棠回到燕羽衣所居的小院。
這是郁南星私底下對幼子的偏愛。
他單手撫觸空蕩蕩的衣襟,一時恍惚,驀然從無限幽微的深夜中,看到了母親的輪廓。
但這份虛幻并未維持多久,很快便被狂風(fēng)卷起的落花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