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經(jīng)夜縱情,打仗也沒有這么累過。
燕羽衣睜開眼便看到蕭騁披著寢衣,捧著一卷書伏在他身旁閱讀。
他們共用一枕,挨得極近,幸而枕頭夠長,容得下兩個人。
燕羽衣依稀記得床上應(yīng)該放著兩個,蕭騁用它來給自己墊腰,適應(yīng)后便翻騰得不知被踢去哪了。
“喝水嗎?!笔掤G見燕羽衣不說話,以為他口渴。
燕羽衣?lián)u搖頭,身體的不適大過于口腹,他饑腸轆轆卻無心飲食,滿腦都是自己在床事后,入眠夢見的情景。
他夢到無趣的父親興致勃勃,竟有心情詢問他是否有心上人,閑暇得放下案牘出去走走,也尋得母親一道用膳,母親怨他陪伴太子的時間比陪伴她這個母親還要多。
事實上,父親只會催促他盡快成熟,講許多大道理,用他所經(jīng)歷的約束自己的兒子,并且要求他青出于藍。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家事的溝通,全是繁重的政務(wù),枯燥又無聊。
但燕羽衣還是羨慕父親,他心無旁騖只為洲楚。
自己卻被諸事擾亂心神,戰(zhàn)場殺敵,千鈞一發(fā)之時,竟也憑白生出退縮,不愿再做燕氏少主的念頭。
而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更是少之又少,她哭的時候遠比笑更多,燕羽衣每次見她都心情不好,索性減少見面的機會。
崇拜父親,眷戀母親。
疏遠母親,厭惡父親。
二者看似相悖,實則詭異合理。
燕羽衣抓著薄毯起身,牽動昨夜傷口,四肢百骸的酸楚令他微不可聞地蹙眉。
“嘶?!?/p>
他與蕭騁要水喝,伸出手,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他。
空氣中躲藏的春花氣息若隱若現(xiàn),是屬于自然的馨香,比那些人工做出來的香料好聞百倍。
蕭騁下床去取,折返回來手中還端著一疊玫瑰酥餅。
他遞來的水也是花茶,燕羽衣就著蕭騁的手喝,溫度正好。
景飏王難得愿意伺候人,燕羽衣也慣會指使,兩人沒怎么交流,動作卻十分默契。
燕羽衣看著玫瑰酥餅,拿起只看不吃,聞了聞味又放回去。
蕭騁以為他不喜歡:“吃點別的墊墊肚子,這幾天只有我們兩個在這,稍晚些我去做飯?!?/p>
“漁侍衛(wèi)呢。”燕羽衣詫異。
蕭騁答非所問:“鮮花餅也是本王做的?!?/p>
他特別強調(diào):“新鮮出爐?!?/p>
這里沒有別人,皆得自個勞動所得,蕭騁言下之意是——
這碟糕餅也是他親自下廚?
燕羽衣:“你什么時候做的?!?/p>
“自是伺候燕大人后,本王連夜烹制?!笔掤G抱臂,笑道:“大人不賞臉嘗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