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在江明錚頭上的是一個啤酒瓶。
酒水四濺的那一瞬間,簡泠聽見了齊小咚一聲破音的怒罵:“操你大爺!”,這句話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引信,整個包廂瞬間炸開了鍋。
真正的混亂開始了。
眼前的一切都像被按下了快進鍵,江明錚這邊的人瞬間抄起了手邊一切能用的家伙,臺球桿呼嘯著劈出,沉重的臺球被狠狠擲出,像炮彈一樣砸向?qū)Ψ?,張詠那邊更是兇悍,十幾個打手齊刷刷地從后腰或推車底下抽出了明晃晃的砍刀。
江明錚一心護著簡泠,玻璃碎片劃過他的手臂留下長長的血痕,棍棒敲在他背上發(fā)出悶響,但他不躲不閃不還手,整個人形成一道嚴密的屏障,將簡泠籠罩其中,硬生生從漩渦中心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將簡泠安置在包廂深處,旋轉(zhuǎn)小沙發(fā)讓她背對著一切。
簡泠滴血未沾,但眼眶通紅,手抖得厲害,每次在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見識過大場面后,江明錚就會帶給她新的驚嚇,在他的人生里,打架斗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頻繁,她覺得害怕的事情,他不看在眼里,她覺得驚悚的畫面,他司空見慣,這不是她不該卷進來的生活。
身后是如同煉獄般熱火朝天的混戰(zhàn),兩方人瘋狂地碰撞、扭打、砍殺,痛叫聲和怒吼聲讓人心率失調(diào),濃重的血腥味和酒氣、煙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屬于暴力本身的獨特氣味。
可江明錚平靜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甚至在沖出來時還順手給她拿來了茶幾上那盆果盤,他無所謂地把流淌到額頭的血擦了,就著鮮血反手后撩,露出光潔的額頭,在血色的襯托下,他眉眼更加分明,人也越發(fā)邪性。
“沒事別怕,張詠沒那個膽,刀沒開刃,死不了人。”他用干凈的那只手輕描淡寫地揉揉她的發(fā)頂,慢條斯理地塞了一塊哈密瓜進她嘴里,平常地笑著,“別看我,別看我們,吃會兒水果,吃完就結(jié)束了。”
簡泠食不知味,機械地嚼著,還是沒緩過神,江明錚看在眼里心疼得厲害,滿腦子都是要弄死張詠的恨意,可他面上還是笑著,云淡風(fēng)輕地捧著簡泠的臉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站起身,一個東西從他衣擺下方掉出來,落在簡泠腿上,簡泠下意識攥在手心,他沒有察覺,轉(zhuǎn)身加入混戰(zhàn)。
手心的東西硌手,疼痛讓簡泠維持著一絲清明。
她蜷在沙發(fā)里,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本能地,她的理智卻在恐懼中強勢冒頭,驅(qū)使著她留意到了旁邊臺球桌上的一件外套。
那是齊小咚的衣服,他的手機就放在外口袋里。
她立馬背過身,目光掃向了戰(zhàn)場,隨著江明錚的加入,局勢一邊倒地傾向了江明錚這邊,很多人倒在地上哀嚎,爬也爬不起來,那是另一個世界,沒有人留意到這邊的她。
簡泠意識到這點后,喉頭滾動,奇跡般地鎮(zhèn)定下來,她眼睛死死盯著江明錚,顫抖的身體迸發(fā)出潛力,掏出手機、丟到地上、踢進沙發(fā)底,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只用了5秒不到,江明錚余光掃到簡泠似乎晃了一下,但下一秒扭頭看去,她還是那樣木木地窩在沙發(fā)里一動不動,像個壞掉的玩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簡泠心里都麻木了,恍惚地覺得自己在聽香港黑幫電影的時候,門口才傳來一聲怒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