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向南睡得熟,喬梁整整衣服往出走:“那什么,老姑我們先回家洗個漱換身衣服,在那值班室窩囊了一晚上,我們晚點再過來?!?/p>
“去吧去吧,”喬金玲看著那倆孩子:“多虧了你們照應著了。”
喬梁嘿嘿一笑:“老姑你這就外道了,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p>
“這粥和湯拿著?!眴探鹆嶙返介T口把保溫桶遞了過去:“省的回去還得做早飯。”
隨后是開門的瞬間有走廊嘈雜的聲音帶進來,但很快又隔離在外。
大概十一點鐘徐向北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徐向南再次高燒陷入昏迷。
魯大夫來查看過情況后皺眉:“依照病人目前狀況看,高燒可能是病毒感染引起的,也有可能是肺部損傷引起的發(fā)熱……”
一家三口站在原地聽著,心里無比緊張。
魯大夫行醫(yī)多年看慣了這種家屬反應,覺得多說無益,回身叫了人來后繼續(xù)道:“我們推病人去xiong片檢查肺部,有什么情況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們?!?/p>
喬金玲看著忙著的醫(yī)護人員,心里慌慌,“大夫啊,我兒子這種情況是不是術(shù)后的正常反應???”
魯大夫神情很嚴肅,看了看病人父母和弟弟:“我只能說,每個病人都是個體,我之前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有,你們不用太緊張,但是,如果,高燒壓制不下來的話,病人現(xiàn)在十分體虛,我怕他真的挺不過來,你們也還是要有所心理準備。”
徐向北心上尖刀刮過,他扭頭看著明明術(shù)后已經(jīng)醒過來卻再次陷入昏迷的他哥,蒼白的臉沒有生氣,干裂的嘴唇和那雙昨晚流過淚的眼一樣緊閉著。
醫(yī)護人員因為急著做檢查動作特別麻利的在處理各種管子移動推床,徐向南像個木偶一樣被擺弄來擺弄去。
徐向北喉結(jié)鼓動,他大步走過去,沖動撞擊頭腦語氣生硬的喊道:“你們不能輕一點嗎?你們到底行不行!還能不能治療?”
有兩個昨天就見證過這個年輕帥氣男人不一般做法的護士嚇得不輕,面面相覷后動作變得特別輕。
徐文快速走過去把小兒子扯過來:“小北你冷靜點。”
面對心愛的人可能真的離去,何為冷靜。
徐向北呆呆站在原地看著醫(yī)護人員將他哥推了出去,他沒有了跑出去他哥在哪他就在哪的舉動。高過他爸一頭多的身高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
聲音嗚嗚咽咽,讓病房門口的喬金玲也走了過來。
作為媽媽,她知道小兒子這個蹲在地上抱著雙腿低頭哭的姿勢,那是極度缺乏安全感極度不知所措的姿勢。
她緩緩走過去,多少年沒看到小兒子這樣哭了。以前幼兒園里被哪個厭惡小朋友搶了玩具時她的小北會這樣哭,以前在樓下和鄰居家的小孩蘇晗偶爾鬧別扭時它的小北會這樣哭,以前被他哥特意找理由嫌棄和欺負時她的小北會這樣哭……后來她的小北越來越大了,遇到事情不再哭,知道帶著自信的笑去理智解決了……再后來她的小北長的越來越高,高過了媽媽,高過了爸爸,高過了哥哥,聲稱長大個子是為了保護他們?nèi)齻€……現(xiàn)在孩子就蹲在她面前哭,是男人痛苦的眼淚,是多年不見的脆弱……
無論孩子長到多大,在父母面前永遠都是孩子。喬金玲忍不住流了淚,在小兒子面前也蹲下身,心里也明明沒譜卻還是拍了拍小兒子的頭安慰:“小北,沒事的,你哥一定沒事。”
徐向北抹了一把眼淚后抬頭看他媽,神情特別認真:“媽,我知道一直以來我和我哥的事讓你和爸揪心了,可是,我不能沒有我哥,這次他出事讓我明白沒他我也活不下去了,我覺得我可能就是有病,愛上了自己的親哥哥……”
話停淚落,徐向北含著淚的眸子輕眨,盯著他媽:“看到我哥現(xiàn)在這樣子我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插兩刀去陪著他疼,如果他挺不過來我就去下面陪著他,沒有他我也活不了了,我就是愛他,我現(xiàn)在愛他我以后愛他我這輩子都愛他,我不覺得難以啟齒我不覺得丟人現(xiàn)眼……我知道我不孝,我也知道我錯了,可我不想改可以嗎媽……”
喬金玲看著小兒子帶著淚的眼,聽著小兒子含著哭腔的話,她的心里難受極了,她用母親最溫暖又炙熱的動作給了小兒子一個擁抱。
將她的心頭肉抱進懷里,將她的手中寶抱進懷里,那一刻她輕拍著小兒子的背蹲在那里大聲的哭了出來:“不說了,兒子咱們不說了,媽不強迫你們,我只想讓你們好好的。”
娘倆蹲在地上哭,讓站在旁邊忍著情緒的徐文也崩潰了,老淚縱橫的下一秒他蹲下身把妻子兒子都摟在了懷里,沒有言語,大大的手掌護著那娘倆,無聲的撫摸后背。
所以后來那個開門進來的小護士看到地上蹲著的一家人都淚眼朦朧時連忙開口:“你們別這樣,他沒事!你們別哭,馬上就推回來了?!?/p>
徐向北站起身的同時把爸媽也扶了起來,他邁著長腿去門口等他哥。
依然是推床滾動滾輪碾過大理石地面的聲音,依然是忙亂腳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