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瞰其實很早就想走,身為苦檀青玄署代行令,曾為鎮(zhèn)守府衙一員,他比誰都熱衷于降妖除魔,是因更清楚百姓遭遇的劫難,以他的修為對氣運衰竭一事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可誰讓他是苦檀最高掌權者呢,無論如何都得在場。
眼下見林劍神發(fā)話了,多數(shù)人也都離開,燕瞰當即朝著駱峴山微微拱手,說道:“駱尊者,小子有一事想詢問,不妨借一步說話?!?/p>
他畢竟年輕,多有不懂的地方,自然要放低些姿態(tài),何況駱峴山是武神祠尊者,地位其實與青玄署行令相當,只是按照規(guī)矩,在苦檀的權力要稍弱青玄署。
事實上除非大事決策,以往駱峴山也從不會把劉玄命的話當回事,表面來看,青玄署行令的確是最高掌權者,但有武神祠霸道在前,又有魚淵學府祭酒德高望重,再有最強者林劍神,青玄署行令都很難做到頤指氣使。
劉玄命尚且如此,何況燕瞰?
前者對待常祭酒和林劍神恭敬有加,能直懟駱峴山,燕瞰別說懟誰了,哪怕是苦檀諸宗掌教,他也要稍微客氣點。
但燕瞰愿意放低姿態(tài)是一回事,諸宗掌教看在褚春秋的面子上也不敢給燕瞰臉色看,自然更加客氣。
林溪知是根本沒把燕瞰瞧在眼里,常祭酒又不在苦檀已久,駱峴山便是唯一燕瞰能深度接觸到的長者了,而駱峴山似是把他當做小輩看,向來和藹,這讓燕瞰頓覺武神祠的武夫們也不像傳聞里那般不講道理。
走得遠了些,駱峴山笑呵呵說道:“燕行令想問什么?”
燕瞰斟酌一下措辭,說道:“兩朝會上那位趙姑娘在青玄署名冊里記載是出自一個叫做朝泗巷的宗門,但我發(fā)現(xiàn),這個名字怪異的宗門,卻只記錄著趙姑娘一人,我有問詢婁伊人,他對此情況一無所知,按理來說,趙姑娘作為年輕一輩,縱然修為夠格建立宗門,可只一人的宗門,并無先例?。俊?/p>
他再次揖手說道:“我想問駱尊者是否知情這個朝泗巷是怎么回事?劉行令生前又因何同意讓朝泗巷存在?”
駱峴山輕皺眉頭,說道:“燕行令怕是問錯人了,宗門一事皆有青玄署管轄,我武神祠只掌自己一畝三分地,甚至可以說,苦檀總共有多少個宗門,我都沒有怎么了解,那朝泗巷的問題,恐怕只有劉玄命自己最清楚?!?/p>
燕瞰沉默,劉玄命已死,他自然沒處去問,想來只能跑一趟朝泗巷,褚春秋讓他調查趙熄焰,他其實沒有太在意,可查了之后,諸多問題,已經(jīng)不是褚春秋想查,而是他自己想查了。
駱峴山這時又說道:“但世事總有例外,就像垅蟬滿棠山,當初唐棠立山的時候,也僅有兩個人,雖然滿棠山根本沒有報備青玄署,青玄署里至今也沒有滿棠山這個宗門的名字,可這個宗門終究存在,不管青玄署認不認,天下是認的?!?/p>
“朝泗巷的情況或許跟滿棠山不同,可必然有某種原因,誰知道劉玄命在想什么,就像他暗地里幫助許觴斛,致使許觴斛殘害生靈,朝泗巷是好是壞,真未可知。”
燕瞰行禮說道:“多謝尊者解惑,小子便先告辭了?!?/p>
駱峴山點點頭,看著燕瞰離去的背影,又回眸看了眼神山廢墟,也自行離開。
夏日炎熱,酒仙郡卻頗顯冬暖夏涼之意。
姜望自知是與新生氣運有關。
望來湖建宗的情況已報給青玄署,他邊給李神鳶治病,邊耐心等著,等得當然并非青玄署同意建宗,因為無論青玄署同不同意,望來湖都得建立,之所以報備,只是純按規(guī)矩辦事,不落人話柄,那么青玄署如何刁難,他都能心安理得給予反擊。
黑焰軍依舊在潯陽侯府麾下,南椋軍也早已趕至渾城,由沈澹雅來做妥善安排,統(tǒng)領南椋軍者當然仍是趙守。
眼下姜望正待在湖畔,旁邊是顧揖,湖里的是蘇長絡。
顧揖是蘇長絡帶回來的,而且姜望能看出來,兩人之間好像有點貓膩,不僅是姜望,大家都看出來了,尤其是沈澹雅,每次看到蘇長絡都難免唉聲嘆氣,想著作為一塊長大的好兄弟,你怎能背叛我,另有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