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街湖畔,潯陽候府門前。
姜望看著林溪知在判官掌間凄慘的模樣,面色極為凝重,此時豁然起身,長夜刀出鞘,毫不猶豫朝著霽城斬出一刀。
他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刀光徑直穿透炁墻落入壤駟府時,姜望才驚覺。
炁墻阻隔既是讓里面的人出不去,也能讓外面的人進不來,包括戰(zhàn)斗造成的破壞也會被攔截在霽城之內(nèi),但他斬出的一刀,竟沒有受到半點阻礙或者打破砌墻,便直接入了霽城。
姜望唯一能給出的解釋便是神國范圍已籠罩霽城,但他沒工夫糾結(jié)這件事,當(dāng)即便又催發(fā)出更強大的力量,讓那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擊在判官臂彎處,借此讓得林溪知脫身退走。
判官側(cè)頭,視野跨越數(shù)座城鎮(zhèn)的距離,直抵渾城棲霞街,在看到姜望的那一刻,祂心頭猛地一緊。
離開奈何海,潛入霽城后,奈何妖王曾向祂傳遞心聲,說是不見了拂魈君蹤影,奈何妖王有試圖尋覓,卻未在人間察覺到拂魈君半點氣息,懷疑是拂魈君已經(jīng)隕落。
拂魈君和姜望的恩怨,判官和奈何妖王都不清楚,但能死得無聲無息,便不會是當(dāng)時在磐門的褚春秋和朱諭雪等人所為,因為他們沒那個本事蒙蔽奈何妖王,那么誰能做到,就很容易想到。
是在奈何妖王和判官眼里的仙人——姜望。
若只以表面修為來看,姜望縱是澡雪巔峰也根本做不到把拂魈君抹殺成虛無的程度,唯有仙人才可以,這無疑是更證實姜望身份的事情,但判官和奈何妖王都沒想通,拂魈君好好待在奈何海,為何突然離開?
如果是姜望直接把拂魈君拽出奈何海,并且做到讓奈何妖王毫無所覺,那姜望又為何要特地殺拂魈君?
現(xiàn)在突然介入霽城一事,似乎便隱隱給了判官答案,姜望針對的是漠章,前面殺了拂魈君,此刻又想再殺堰山君?更確鑿姜望仙人身份這件事,讓得判官頓時忌憚萬分。
祂摸不清楚姜望此時道行恢復(fù)成什么樣,可若有信心能殺堰山君,自然也能殺祂。
這不免讓判官投鼠忌器。
判官愣在原地沒了動靜,緩過神來的林溪知卻沒有坐以待斃,他當(dāng)即調(diào)動所有的炁。
作為大隋澡雪巔峰修士里的第一人,又是劍士,其實戰(zhàn)力早已不在澡雪巔峰的范疇,礙于判官舊神只的身份以及堪比兇神的道行,他的確沒有任何勝算,但身為劍士的驕傲,豁出一切的劍意,也決然不可小覷。
溪河劍意奔流入海!
他回憶起領(lǐng)悟溪河劍意的時刻,正是劍圣裴靜石一劍鎮(zhèn)壓人間的那一日。
當(dāng)時的林溪知尚且名不見經(jīng)傳,因目睹裴靜石在奈何海出劍的畫面,從而領(lǐng)悟劍意,但相比裴靜石的劍意也只是皮毛,可足以讓林溪知無敵于苦檀,最終成為大隋戰(zhàn)力前十的存在。
因隋覃的關(guān)系,兩者是敵人,可在修行方面,裴靜石也算是林溪知的蒙師,崇敬是一方面,林溪知的想法卻從始至終都是有朝一日能打敗裴靜石,那是他的畢生目標(biāo)。
在此之前,又怎能死在判官手里。
而不愿死不意味著不敢戰(zhàn),相反,林溪知拼盡全力,斬出前所未有的一劍。
劍意若滾滾浪濤奔涌而至,判官顧忌著姜望,莫說正分著心,實也沒太把林溪知當(dāng)回事,祂的戰(zhàn)力可比兇神蚩睨強太多了,林溪知再強也未曾畫閣守矩甚至入得神闕之境,宛若天塹的差距,哪那么容易被打破。
但劍士本就殺力極盛,林溪知又抱著向死而生的心態(tài),那一劍的威力已遠超他自身的境界。
等到判官察覺不尋常之處時,劍意已然臨身,只能出手硬接,恐怖的力量四溢,將得周圍屋舍盡數(shù)化作齏粉,附近殺妖的修士武夫們紛紛遁逃。
綿綿不絕的劍意轟砸在身上,竟讓得判官感到一絲痛意,黑袍被切割出無數(shù)道口子,原就兇惡的表情更顯猙獰。
眼看著林溪知一劍壓制住判官,卻在下一瞬,判官抗著奔流劍意往前邁步,很快變成疾走,然后是奔跑,已然拼盡全力,處在舊力未消新力無生階段的林溪知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便被判官碩大的拳頭直接轟飛。
也就在這時,解決掉多數(shù)妖王,再次脫身的褚春秋提劍前來支援。
可他根本沒有被判官瞧在眼里,低眸看著自身傷勢,判官森然說道:“劍神閣下這一劍可真是打得我很疼啊?!?/p>
說著話,祂伸手便掐住了來襲的褚春秋的腦袋,“青玄署首尊啊,于整個天下而言都算是很厲害的高手,但終究沒有站在最頂峰,你們整個大隋能與我一戰(zhàn)者無非一手之?dāng)?shù),這里面可沒包括你,也沒包括林溪知?!?/p>
祂剛要用力直接捏碎褚春秋,解決完所有妖王的朱諭雪和陸玖客疾掠而至,判官見此,搖頭說道:“死命蹦跶的螞蚱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