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放眼眺望,在夜云層疊里,
遠(yuǎn)處是蒼茫的天。他只能隱約窺見鴻雁山高隆而起的背部,它像是橫臥在天盡頭的長(zhǎng)龍,在大周最邊緣畫下了蜿蜒的界線。中博能看見它的輪廓,卻跑不到它的身邊,它滋養(yǎng)了大周北邊最遼闊的土地,它是離北大地崛起的萬里高墻。
沈澤川聽見了風(fēng)的呼嘯,那是與闃都截然不同的風(fēng),吹得他的袖袍猶如白鳥展翅。
“這是鴻雁山的呼喚,它也會(huì)想念我。當(dāng)我們靠近它,就能聽見更清晰的長(zhǎng)調(diào)?!笔採Y野讓浪淘雪襟跑起來,他們?cè)陲L(fēng)里顛簸,穿越狂浪的野草,像是撲向鴻雁山的飛鳥。
猛從后振翅而追,盤旋著俯沖下來,掠出了一條草線。
蕭馳野忽然在沈澤川的耳邊說:“我要帶你見它?!?/p>
沈澤川耳邊的小玉珠被呵熱了,他望著前方,說:“蕭策安……”
蕭馳野偏頭,沈澤川說了句什么,但是風(fēng)太大了,蕭馳野沒有聽清。他不肯作罷,便湊近了些,示意沈澤川再說一遍。
沈澤川說:“再跑就過境了!”
“那就過境,”蕭馳野沒有停下,“我?guī)慊丶胰?,見老爹和大哥——你適才說什么?”
沈澤川在風(fēng)里大聲說:“我、的、扇、子、呢!”
蕭馳野撈住沈澤川,猛然勒馬。浪淘雪襟仰蹄嘶鳴,沈澤川眼前一陣顛倒,接著悶聲一響,兩個(gè)人滾在草里,沿著斜坡翻滾了幾下。
蕭馳野用手臂罩著人,停下時(shí)也不起來,就張開手臂躺在沈澤川身下,說:“你騙我。”
沈澤川掐他臉頰,說:“誰騙你?”
蕭馳野扯開嘴角,盯著沈澤川,負(fù)氣地說:“你騙我,你這個(gè)騙子,壞人,薄情郎……”
沈澤川拽了把野草糊他一臉。
蕭馳野也不躲閃,伸出手臂強(qiáng)硬地抱住沈澤川,把人摁著后背摁向自己的胸膛,喘著氣惡意地說:“我這輩子就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p>
沈澤川被摁得一頭埋在了蕭馳野的頸窩里,他掙扎幾下掙不開,悶著聲說:“蕭二,憋死了我,你就謀殺親夫。”
蕭馳野說:“那你把適才說的話再說一遍?!?/p>
沈澤川粗喘了幾下,終于從蕭馳野的手掌底下露出了眼睛,他深情地說:“蕭二,憋——”
蕭馳野對(duì)著沈澤川的腦袋一頓搓揉,揉得他面頰泛紅,揉得他烏發(fā)凌亂,半點(diǎn)沒有沈同知的模樣,恨道:“沈澤川!”
沈澤川嘴里沾著草屑,他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