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今日來回跑腿,即便中途坐轎,也經(jīng)不住這樣折騰,當(dāng)下汗流浹背,以袖擦拭,喘著氣答道:“降了,降了!果真如老爺所料,茨州也降了!”
蔡域焦灼地問:“降了多少?”
親信說:“降到了一兩一九斗!”
蔡域神色鎮(zhèn)定,這價格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踱著步,說:“我們降一斗,他們也降一斗,可見他們也同樣底氣不足?!?/p>
親信跟著蔡域,說:“老爺,那咱們還降嗎?再降就到一石了!”
從兩斗到一石,蔡域已經(jīng)想到這次劫難以后,自己要去河州面臨怎樣的責(zé)罰。但是如今只能繼續(xù)硬撐,他一咬牙,說:“再降!就降到一兩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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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牧在府中聽到消息,對孔嶺說:“蔡域把價格壓下去,以后再想提起來就難了。他這是上了鉤,被釣住了?!?/p>
孔嶺臨著窗,看前后無人,才說:“都是同知算得準(zhǔn)?!?/p>
羅牧想起沈澤川,就嘆:“換作是我,也得被套住,蔡域哪知道茨州要往闃都的價格上靠?這一本萬利的生意,每壓一斗,丟的都是真金白銀?!?/p>
“銀子是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東西,中博的難財還能發(fā)多久?你是癡!蔡域若是有點遠(yuǎn)見,今年也該收斂了。六年前茨州沒有底氣,可六年里我們都在休養(yǎng)生息,去年離北軍糧從茨州走,是海閣老和侯爺指定的,你想想看,闃都當(dāng)時已經(jīng)知道茨州是有能力負(fù)擔(dān)的。茨州一旦恢復(fù)了,各州有志之士也會爭相而起,到時候各地恢復(fù)糧田,中博的糧價肯定要跌。這條財路根本做不長久,只是被誰打掉的區(qū)別罷了?!笨讕X說到此處,停頓少頃,“天時地利全部具備,同知是要在中博做一番事業(yè)啊?!?/p>
羅牧看孔嶺神色恍惚,便問:“我看同知有意用你,你卻多次回避。成峰,難道同知也不如周桂嗎?”
孔嶺望著窗后樹蔭,半晌后說:“我才學(xué)平庸,能夠扶持周桂,是因為周桂此生只能做茨州州府。平定世間一隅何其簡單,如我這等庸才也能勝任,但是平定萬里江山的卻只能是棟梁之才。同知絕非池中物,我高攀不起?!?/p>
羅牧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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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茶州內(nèi)外都沒有睡好,蔡域把釅茶喝了一盞又一盞,不敢合眼,生怕自己才躺下,那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降了價格。他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不過是憑著土匪的身份為顏氏充當(dāng)門面,如今急得上火,嘴里直冒泡。
茨州的人遲遲沒有動靜,只有城外的粥棚還在繼續(xù)。蔡域聽聞城外已經(jīng)匯聚了千余人,但是他篤定自己手里的才是武裝兵力,城外不過是烏合之眾,即便匯聚起來,也成不了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