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側(cè)頭,透過窗格重影看了過去,沒搭腔。
骨津就不敢再提,退到了一邊。
敦州還有土匪沒處理,蕭馳野帶的一萬五千人足夠鎮(zhèn)場了。六耳見了蕭馳野,連路都不會走了,眼看雷驚蟄都死了,更不敢再亂起心思,但他畢竟不是純良之輩,蕭馳野沒打算讓他待在跟前,打發(fā)給孔嶺安排了。敦州的軍備庫蕭馳野沒動,這地方打下來還要用。
這邊忙到晌午,蕭馳野才想來沈澤川還睡著呢。他回了屋一看,發(fā)現(xiàn)沈澤川已經(jīng)起來了,正站檐下聽孔嶺談事。
沈澤川看見蕭馳野,就沉默地挪開了目光。
蕭馳野也不著急,知道昨晚把人欺負(fù)狠了,沈澤川這會兒還心有余悸呢。他早上起得太早,挑了簾子進(jìn)去里間,趁著空小睡了一會兒。
等蕭馳野醒來時,沈澤川正坐桌邊看茨州的案務(wù)。
蕭馳野用帕子揩了臉,問:“吃了嗎?”
沈澤川悶聲說:“沒有?!?/p>
蕭馳野就想笑,覺得蘭舟小可憐,底下光溜溜的肯定不習(xí)慣,這么正襟危坐反倒有些誘惑。他坐下在對面,架著腿悠哉地說:“那傳人上菜吧,咱倆吃點(diǎn)。”
沈澤川擱了筆,正欲說什么,外間又進(jìn)來人了。
晨陽沒進(jìn)里間,說:“主子,老虎來了?!?/p>
蕭馳野才想起來,他睡前讓晨陽把澹臺虎叫過來,是有事要當(dāng)著沈澤川面說。他正了些身子,說:“讓老虎進(jìn)——”
沈澤川忽然沖他做了口型:不許進(jìn)。
蕭馳野露出詢問的神情,沈澤川卻不理他。外邊澹臺虎已經(jīng)跨進(jìn)門檻了,等著蕭馳野叫自己進(jìn)里間。蕭馳野不懂沈澤川的意思,只能說:“叫你來,是有事。先前在離北沒怎么提,但現(xiàn)在時候正好。我問你,你守不守敦州?”
澹臺虎一直跟著蕭馳野,聞言一怔,呆了片刻,說:“主子也留敦州嗎?”
蕭馳野轉(zhuǎn)著扳指,說:“你跟著我在闃都是沒奈何,后來去離北也是形勢所迫,現(xiàn)在不一樣,你獨(dú)當(dāng)一面……”
蕭馳野看著沈澤川從桌子那頭鉆了過來,他心道不好,想摁沈澤川的腦門,被沈澤川一口給咬住了。他吃痛,沒出聲。
外邊澹臺虎聽到關(guān)鍵處,正急著呢,就問:“主子不要我回離北了?”
沈澤川鼻尖沿著蕭馳野的輪廓走了一圈,蕭馳野想收腿,但沈澤川卡中間,他也不能掀桌子撈人。他們昨晚什么也沒做,蕭馳野惦記著沈澤川的傷,把人剃光了就睡了,這會兒被熱氣哈得勁往上躥。
“你是中博人,手底下的親信也是中博人。我們在闃都,”蕭馳野定住神,頓了片刻,才說,“早就說過了?!?/p>
舌是滑的。
蕭馳野微仰了脖頸,把那點(diǎn)嘆息也藏得仔細(xì),沒流露出來。他在沈澤川的口齒間,聽著澹臺虎撲通地跪了下去。
沈澤川上挑的眼角撩著水霧,那是被堵的。他這樣抬眼瞧著蕭馳野,里邊的惡狠狠都化成了瀲滟波光,蕩得蕭馳野想咬他。那無處安放的手掌沿著沈澤川的下巴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了沈澤川的后腦勺。
“別哭,”蕭馳野喑啞地說,“繼續(xù)?!?/p>
澹臺虎才溢出來的眼淚又噎回去,跪外邊說:“主……我跟了總督五六年,能帶兵都是受總督提拔。咱們出了闃都,也是總督一路栽培。原先在離北打沙三營,您叫我把營防陳設(shè)記牢,我還以為是要我待在離北替您守營地,怎么一轉(zhuǎn)眼就把我留敦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