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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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挖，”蕭馳野說，“今晚必須趕到交戰(zhàn)地。”

蕭馳野呵出的白氣根本看不見，

疾風(fēng)吹得他大氅呼呼作響。往前望不到頭，沙三營往北的馬道被堵死了，他只能帶著押運隊從柳陽三大營這邊繞遠路。沙二營的物資告罄，只能靠沙一營補給，這兩個營地共同承擔(dān)交戰(zhàn)地的作戰(zhàn)任務(wù)，裝備消耗迅速，在十月以后聚集了一批軍匠，總?cè)藬?shù)超過了五萬，所需的物資驚人，蕭馳野必須不間斷地雙線供應(yīng)。

但是最難的還是圖達龍旗以西的朝暉，因為大雪數(shù)日不歇，先前就塌過一次的馬道直接作廢，蕭馳野修復(fù)的木板道負(fù)擔(dān)不了這么大的雪，再加上糧車太沉，他也不敢貿(mào)然地過，只能讓朝暉等幾日，他帶著糧車從交戰(zhàn)地往圖達龍旗繞。

骨津使勁呵了手掌，站起來喊道：“繼續(xù)挖！”

押運隊這三個月里沒有休息過一天，但是軍士無人抱怨，因為蕭馳野也沒有休息。他們幾乎是在離北全境內(nèi)跑圈，蕭馳野現(xiàn)在閉著眼都能指出哪條路最快捷。他精力駭人，在跑輜重的過程里也沒有耽擱右臂的恢復(fù)，前幾日出發(fā)前，他還在邊博營里拉開了霸王弓，那刺耳的破弦聲著實讓離北鐵騎目瞪口呆。

蕭馳野丑時到達交戰(zhàn)地，蕭方旭也才退下戰(zhàn)場，父子倆在昏黃的帳子前同樣地狼狽。

蕭方旭摘掉頭盔，這么冷的天，他卻跑得滿頭大汗。他接過熱帕子揩臉，對蕭馳野頷首示意，就彎腰進了軍帳。帳內(nèi)左千秋和蔣圣兩大主將都在，還有兩營的副將和游擊也在，都是疲憊不堪的模樣。

“真他媽的邪了門，”蕭方旭把帕子扔在桌面上，“他們的矮種馬屁股都要蹭地上了，怎么還能在大雪里跑得這么快?！?/p>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退了，”左千秋站在地圖前，指著圖達龍旗的東南角，“再退這里也要淪陷，到時候朝暉僅剩的物資路線就被卡死了，一個冬天就能被哈森活活耗死在圖達龍旗?！?/p>

離北的春天來得晚，這場雪起碼要持續(xù)到明年三月。朝暉就是在常駐營囤積了糧食，全軍的裝備也耗不起，常駐營沒有成批的軍匠。

“根據(jù)軍報，”蔣圣把靴子蹬掉，倒著里邊的雪水，“哈森最近都在遛朝暉的兵，他就是看準(zhǔn)了物資暫時上不去，要先把朝暉消耗掉?！?/p>

蕭馳野坐在角落里，就著奶茶吃餅。他吃得兇，卻沒漏掉他們詳談的任何句子。

蕭方旭沉默片刻，盯著地圖說：“哈森這是要打突襲的前兆。”

蕭馳野也是這么想的。

哈森消耗朝暉就是為了讓朝暉疲憊，離北鐵騎太吃裝備了，戰(zhàn)馬在冬日里根本不是矮種馬的對手。如今馬道坍塌，沙一營能給朝暉的援助太少了，常駐營后邊還沒有援兵。郭韋禮駐扎在這里的時候，朝暉的柳陽三大營就是他的援兵，但是朝暉現(xiàn)在頂上來，背后就只有鎮(zhèn)守東北糧馬道的剩余兵力，還因為大雪無法直達。

“輜重已經(jīng)到了這里，”蕭方旭回首，看向蕭馳野，“哈森的突襲一定會在這兩天發(fā)動?！?/p>

再等下去，蕭馳野就該北上，那哈森就要錯過時機了。

“明天一早，我?guī)犎ミ@里埋伏，”蕭方旭移動著手指，“千秋鎮(zhèn)守營地，老蔣繞后，我們在這里結(jié)成一張網(wǎng)，起碼得打掉哈森突進的勢頭。這小子不僅會打野戰(zhàn)，還會打攻防，不能讓他找到能夠遮蔽的地方，只能把他堵死在雪地里?！?/p>

鐵騎是移動的墻壁，他們雙面夾擊，哈森就得碰壁。只要限制住邊沙騎兵的速度，就相當(dāng)于砍掉他們的腿。落地以后離北鐵騎還是墻，彎刀和棱刺難以突圍。

會議結(jié)束后，蕭馳野沒走。

左千秋過來拍了拍蕭馳野的右臂，問：“傷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