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有人號啕大哭。
城門向前微微突起,擠出了縫隙,殘余的守備軍攔不住人群,伸著脖子斥道:“不要擠了!”
但是沒有用,人群已經(jīng)亂了。
守備軍喘著氣,不敢開門,東邊的探哨都被殺光了,騎兵要是繞到了西方也沒人知道,他現(xiàn)在打開城門,就是從背后捅端州一刀,那是真正的城破了!
守備軍靠著蠻力推搡百姓,“噌”地拔出腰間的佩刀,喝道:“誰他媽再擠!”
孔嶺頓時說聲:“不好?!?/p>
果然,守備軍一亮刀,周圍就徹底爆發(fā)了,包袱和拳頭驟雨般的砸向他,人潮前涌,喊道:“開門!”
守備軍不可能真的殺人,他護著頭部,在后退里覺察到有人在奪刀,不禁道:“搶刀我就砍人了!”
城門被撞得搖晃,守備軍還沒站穩(wěn),背部倏忽襲來一股巨力,接著整個城門都發(fā)出“砰”的悶響,被撞車從外邊撞破了!
“我日!”守備軍趴在地上,被踩了幾腳,爬起身踹著擋路的百姓,把人瘋狂地向后推,朝自己的兵吼起來,“快堵門!”
“騎兵!”人群驚叫著,大伙兒連滾帶爬地向后跑,“騎兵破城了!”
守備軍拖著刀,靠背部頂住搖搖欲墜的門,跟幾十個兵整齊大喝,試圖把破掉的城門推回去。然而外邊的巨木撞車再一次重擊在城門,震得他們背部發(fā)麻。
姚溫玉撐著把手,高仲雄和孔嶺一人架一邊,想要把元琢推走。孔嶺的頭皮都炸了起來,他隔著那半掩的城門,聽見了久違的馬蹄聲。
“我?guī)е磷咝∠铮笨讕X推著姚溫玉,顧不得案宗,揣起自己的袍子,“神威快跑!”
高仲雄手抖得厲害,他說:“我跟先生、先生待……”
城門徹底被撞爛了,木渣飛濺。守備軍扛不住,騎兵直接越過他們的頭頂,奔了進來,彎刀揮向高仲雄。
守備軍狼撲而上,陡然架住了彎刀,背著他們說:“快跑,速速呈報府君,西門破了,我們守——”
守備軍話音沒落,人頭就滾落在地。
高仲雄失聲大叫,他腳軟,扶著四輪車,幾乎要跌在地上。姚溫玉眼看彎刀再次襲來,他背上濕透了,突然別過車身,擋在孔嶺和高仲雄身前。
一縱輕騎穿過人群,在夜色里快得像是流汞,飛擲出的長劍嗡聲釘住了騎兵的咽喉,在對方倒下馬背時已經(jīng)沖到了跟前。
喬天涯勒馬,拔出自己的劍,插回劍鞘,喘著息看著姚溫玉,對后邊丁桃喝道:“帶先生們走!”
姚溫玉沒動,他握緊把手,轉(zhuǎn)頭時目光越過喬天涯,看見風(fēng)踏霜衣嘶鳴著仰蹄,背上的沈澤川白袖翻袂。仰山雪勢如怒龍,經(jīng)過騎兵喉嚨時干脆利落,好似電光乍破,快到看不清。
風(fēng)踏霜衣越過人頭,奔過城門,背后的錦衣騎席卷向邊沙騎兵,在凜風(fēng)里撞出四濺的火花。
喬天涯也要走,姚溫玉卻看向他,手背上隱約有青筋浮動,低聲對他說:“帶府君回來!”
沈澤川身體抱恙,早在敦州時就壞了右手。他如今又是六州之主,稍有不慎死在了戰(zhàn)場上,中博所有人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喬天涯沒表情。
姚溫玉乞求般地望著喬天涯,一字一句地說:“萬乘之君不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