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絕望像深海的寒氣,瞬間從腳底蔓延,幾乎凍結了張遠身體里的血液。
難道…這道題才是世家真正的后手?
是他們壓箱底的底蘊?
王玄被掃除,只是敲掉了一根雜刺,這難以逾越的天塹才是寒門真正的死地?
一股"終究還是斗不過世家"的巨大無力感和悲憤瞬間淹沒了他。
考場內死寂一片,只有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和筆尖無意識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崔明遠看到那幾個寫得順暢的旁系子弟,又看到張遠等人慘白絕望的臉,他心中那份因王玄事件帶來的羞恥和憤怒,此刻被一種扭曲的快感暫時壓下。
雖然失了王玄,但只要自家子弟在答題上碾壓寒門一頭,證明那套書只是笑話,這場較量就不算全輸!
他甚至還扯出了一絲勉強的冷笑。
就在張遠意志幾乎要被徹底摧毀之際!
他的突然想起《三年科舉兩年模擬》扉頁上那句話!
遇新而不懼,拆其筋骨,解其脈絡,以己之長,克彼之奇!
瞬間,一道微弱的火光照進他黑暗的心海。
拆其筋骨!
對?。?/p>
這題看著嚇人,不就是幾塊硬骨頭?!
軍田侵占涉及律法核心!
賦役疊加是計算問題!
田畝分割是幾何測量!
書里是沒一模一樣的題,但拆開了,書里都有解法思路!
律法分析!
計算通則!
幾何分割!
這是貫穿《三年科舉》的基礎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勁,混合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猛地從張遠心底最深處炸開!
他死死咬住牙關,無視了額頭的冷汗,無視了一切雜念,將全部心神,所有的意志力,都化作一柄鋒利的鑿子,狠狠鑿向那道難題的第一塊壁壘:"軍田民田界限血案…核心在責任劃分與侵占定性!"
"《貞觀律·戶婚》十七條:凡以墾,租,占等名侵占軍田五十畝以上者,視同謀奪軍資,罪加一等!"
"致傷人命者,按故殺,斗殺區(qū)分量刑!"
"需結合地契,勘驗,證詞判定侵占方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