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安兒,就連他自己也是。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有多狼狽,所以也就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覬覦的。難道是因為他曾經(jīng)的身份嗎?
油脂低落,躥出一點火光,許逸寧回神,取了一截新枝,將搖搖欲墜的油脂接住,稍稍冷卻后涂抹在安兒的小手上。
秦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他將手里的東西放下,十分自然地對許逸寧說:“我再去找些東西,你看著點,別讓他把兔子烤煳了?!?/p>
對方的語氣太過自然,許逸寧原本因為對方回來還有些不自在,現(xiàn)在看到對方離開,整個人都變得放松起來。
這時他才看到旁邊的東西,那是~盆?
那是兩個盆,疊放在一起,一個大些,一個稍小一點,還帶著原木的新鮮痕跡。許逸寧直覺這是為他們兄弟二人準備的。
過了片刻,又有兩名親兵過來,他們?nèi)ゲ贿h處的洞穴進行清,殘雪枯枝都被清掃出來,之后又抱了一捆柴進去焚燒。
許逸安好奇地張望,詢問兄長:“兄長,他們是在做什么???”
許逸寧看著安兒充滿求知欲的眼睛,說:“為了驅(qū)散潮氣,也可以驅(qū)散隱匿的蟲蟻?!?/p>
許逸安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這樣可以睡香香?!?/p>
“是啊。”許逸寧扯出一抹笑,不想弟弟再發(fā)問,他提醒說:“兔子該翻面了?!?/p>
許逸安的注意力果然被轉(zhuǎn)移,許逸寧盯著火光,默默出神。剛剛,在看到他們在洞穴燒柴的時候,他竟然會感動。那可是楊懷的人,他們都是許家的仇人,意識到這一點,許逸安自己也分辨不出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
眼底漸漸有冷意蔓延,只是尚未冰封,便又被擊碎。
一只手遞到面前,手里是一個成人拳頭大的原木罐子。許逸寧看看罐子,又抬眼看向再次出現(xiàn)的人,沒有伸手。
他的目光太過沉靜,以至于秦疏無法辨別他內(nèi)心的想法,但是在他與妻子的相處中從來沒有過拒絕,于是便直接拉住對方的手,將罐子放進他的掌心。
指尖的溫?zé)嶙屧S逸寧心頭一跳,他本能地將手抽回,臉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迷惘彷徨。
經(jīng)歷了幾次任務(wù),秦疏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秦疏了。他自然能夠感受到許逸寧的退縮,他起初還有些猶豫,擔(dān)心自己會冒犯到他。一天過去,他卻覺得自己可以再主動一些。
秦疏感受到許逸寧對他的幫助并非毫無感覺,那種細微的表情變化和偶爾目光交匯時的躲閃絕不是面對敵人時該有的。對方越是退縮,他越是想要試探。
秦疏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妻子的吸引力,就像對方對他的一樣,每多接觸一點,對方心中的防線就會再松動一些,這也是他決定轉(zhuǎn)到明處的原因。
“這是鹿凝脂,留著用吧,也能好受些。”
秦疏語氣輕柔,許逸寧看著對方的星眸竟然有一瞬間的晃神。
許逸寧手指有些泛白,暗暗唾棄自己,真是驚弓之鳥當(dāng)久了,就這么點兒小恩小惠竟然也能打動他。盡管如此,五指卻緊緊攥著裝著鹿凝脂的罐子,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
他一邊想要自己有骨氣一些,不要那么市儈;一邊又想利用對方的那點心思,讓自己兄弟二人能夠順利地活下去。這樣的糾結(jié),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nèi),他也記不清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次。
許逸寧自虐一般,一點一點剖析著自己的心,好像這樣就能少些愧疚感,卻不知這樣的方式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在意。
秦疏直接在他身邊坐下,看著架上的兔子,夸贊一句:“干得不錯。”
許逸安有些害羞,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秦疏,這樣的夸獎,對小小的他彌足珍貴,他好喜歡大人啊。
秦疏掏出匕首,在泛著焦香的表面上劃了幾刀,之后在上面撒上調(diào)料。
秦疏取出的口袋足有五個,兩人坐得極近,許逸安只需微微垂眼,便能將口袋里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