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和張度交換了一個眼色,張度率先開口,他恭敬地躬身行禮,言辭懇切地說道:“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您的仁德有目共睹,實乃國家之幸。還望殿下能以天下為重,早日登基,繼承大統(tǒng)?!?/p>
秦疏慶幸,幸好他現(xiàn)在嘴里沒東西,否則一定會噴出來。這個張度看著一臉儒雅正派,沒想到瞎話張口就來,這是哄他沒腦子呢。
秦疏想到自己的人設,語氣自得道:“孤才干是有的,卻也沒有張尚書說得這般出色?!?/p>
張度嘴角一抽,說:“殿下過謙了。您的才德臣等是盡知的,先皇在世時亦是對您寄予厚望?!?/p>
梁遠也開始勸:“殿下,時不我待啊。登基之事宜早不宜遲,只有您登上皇位,才能穩(wěn)定朝局,使萬民歸心。臣等勠力同心,輔佐殿下,共創(chuàng)盛世?!?/p>
秦疏似是壓抑不住激動,只見他站起身來,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的宮廷景色。片刻后,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張度:“孤的才名竟然已經(jīng)傳到京城了嗎?愿聞其詳?!?/p>
張度沒想到這位殿下竟然這么不靠譜,他們在這里說正事,這位卻只想聽夸贊,不由心下泛苦,面上卻仍保持著恭敬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不說其他,單單殿下千金買牛的氣魄,微臣就是十分嘆服的。”
張度一說,秦疏就想起來了。
原身曾去莊子上游玩,看到一頭黃牛,忽而想要涮牛肉鍋子,只是那牛是用來耕田的,牛主人自然舍不得賣,中間的扯皮略過不談,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原身大手一揮,就撒出去千兩白銀,實實在在地做了一回冤大頭。
秦疏看著張度,這位不會是在暗諷他吧。他倒要聽聽,這個張度要如何將這樁荒唐事圓回來。
張度面色不改,繼續(xù)說道:“殿下此舉,看似荒唐,實則大有深意。那黃牛在農(nóng)夫眼中,或許只是耕田之畜,可在殿下眼中,卻是關(guān)乎民生之重。
殿下以千金購之,并非只為一時口腹之欲,而是向天下彰顯了您對百姓之物的珍視。百姓知曉此事,皆感殿下仁善,連一牛都如此看重,何況萬民乎?此等氣魄,非尋常人所能有,實乃心懷天下之兆啊?!?/p>
秦疏聽了,心中嘆服。要說玩政治的都心黑呢,這還禮部尚書呢,聽聽這巧舌如簧的勁兒,禮厚得很啊。
秦疏挑眉問道:“照你這么說,本殿下這冤大頭當?shù)眠€挺值?”
張度趕忙躬身道:“殿下,此乃遠見卓識,非尋常人所能領悟?!?/p>
梁遠不想再聽他們廢話,連忙把話題拉回正軌:“張尚書所言極是,殿下此舉實乃大義之舉。還望殿下能以天下為重,盡早登基,以施您的仁政?!?/p>
秦疏聽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也難為兩人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了,不過比起嚴肅古板的老學究,他還是喜歡和靈活多變的人共事,便道:“兩位不愧是肱骨棟梁,既然如此,孤便允了?!?/p>
“殿下,國之大事,刻不容緩。還望殿下以江山社稷為重,莫再猶豫了?!睆埗日f完,看到梁相給他使眼色,才意識到上首的這位殿下竟然已經(jīng)答應了,一張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張度羞窘的同時又有些氣惱,按照慣例,新帝登基都要經(jīng)歷三勸兩拒,做足了謙虛姿態(tài),方可登基即位,改元建新,這位怎么不按常出牌呢?
秦疏見他臉上紅暈從面部迅速蔓延到脖頸,覺得這個張度還挺有意思的,編瞎話時臉不紅心不跳的,現(xiàn)在反倒一副熱冒煙的模樣,也難為他丟掉堅持在這里同他虛與委蛇了。
再看旁邊的梁相,面色也有些一言難盡,不復初見時老成持重的模樣,也不知他此時心里有沒有后悔。
為了兩位臣子的身心健康計,秦疏決定讓他們早些適應自己的風格,如此以后共事才能輕松愉快些。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梁遠和張度便離開了書房。
在這短短的半刻鐘離,他們就敲定了新帝登基的所有流程,那感覺就跟過家家似的,透著一種不靠譜的感覺,以致兩人回到內(nèi)閣時皆是面色復雜。
正在這里處政事的幾位閣臣見此,還以為事情不順利,畢竟,他們這位儲君名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