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巫衡披金掛玉,一身錦繡,通身的氣派,哪里還見半分仙氣兒。
巫衡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巫行云。
巫行云看看儒雅矜貴,端方內(nèi)斂的道侶,再看看滿身富貴的親子,不厚道地笑了。
秦疏嘆了一口氣,終于明白了那句話,孩子大了都是債。
巫衡不明所以,叫了一聲:“爹,怎么了?”
秦疏擺擺手:“沒什么,出去玩兒去吧,只是莫誤了修行?!?/p>
巫衡已經(jīng)過了黏人的年紀(jì),又看他爹臉色不大對勁兒,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巫行云才說:“我還以為你會把他拘在身邊管教呢。”
秦疏看著庭院中盛開的玉蘭花樹,自打他們來到開陽城,玉蘭花便常開不敗。
遙記當(dāng)年,他與行云新婚燕爾,于此耳鬢廝磨。如今小二十年過去,他們還是舊時模樣,卻已經(jīng)有了衡兒??梢韵胍姡闶窃龠^二十年、二百年、二千年,他們的容貌依舊不會有變化。
他們?nèi)绱耍鈨禾熨x較之他們二人只有更高,自然也是一樣。
漫漫歲月,要如何度過?作為父親,秦疏想過許多。他想要兒子掌握通天徹地之本領(lǐng),有想要他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的野望,同時又不愿他活得沉重,若是平安順?biāo)煲簧埠芎谩?/p>
秦疏說道:“我起初確實是這么想的,只是他還這般年輕,便是淘氣幾年又何妨?”
巫行云反駁:“衡兒有分寸,何時淘過氣?”
“夫人說得是?!鼻厥枋种篙p抬,一簇玉蘭花枝便脫離枝頭,飛向窗內(nèi)。秦疏接過,遞給妻子。
巫行云含笑看了他一眼,接過玉蘭花,馨香之氣頓時沾滿了衣襟,呼吸間全是醉人的幽香。他深吸了一口氣,許是秦疏經(jīng)常以靈力澆灌,如今這花香比之從前又多了幾分靈秀。
他微微抬眼,看向秦疏,桃花眼里蘊著無限情意。秦疏俯身,兩人的唇印在一處,碰觸、輕吻、交纏,呼吸間都是熟悉的味道,清淺惑人。
秦疏曾經(jīng)看過一句話:多陪舊人做新事,少跟新人做舊事。妻子不是他的新人,同樣也不是他的舊人。他的身份有且只有一個,是他宿命的另一半。
秦疏是自負的,他不覺得自己會厭倦這段感情,可在地府的幾百年,讓他知道一個道,如果不想要陷入倦怠期,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不要給自己倦怠的機會。
曾經(jīng)他短暫地將一個世界的相處習(xí)慣帶入過另一個世界,為此招來了妻子的猜忌,之后他便提醒自己,每一個他都是獨特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段新的旅程。
兩情若要相悅,就要一直保持新鮮感,為之注入源源不斷的活水。感受著xiong腔里歡快地跳動,秦疏心里是甜蜜的。
看著巫行云俊美的側(cè)顏和熟悉的眼睛,秦疏恍然意識到:他是他,卻又不全然是他,也許只有所有的相遇疊加在一起,才會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他。
有什么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疾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