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鼎承認,這件事是他的失職,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兒就是想攔也攔不住。反正現(xiàn)在生米煮成了熟飯,實惠已經(jīng)落到了身上,
老唐便是知道也無濟于事了。
唐元益壓著聲音說:“那位許少爺什么身份咱們都清楚,
他如今說話可不比周大人差,這里面有些事兒你不知道,
需得琢磨著呢?!?/p>
成鼎哼笑一聲:“我怎么不知道,
那兩位不就是舍了水路,走了旱道嗎?”
看到唐元益驚訝的眼神,
成鼎有些得意,只是很快面色就嚴肅起來了:“我雖然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卻也沒到老糊涂的時候。”
唐元益聽出他話里有話,
作洗耳恭聽狀。
“周大人自打來了咱們勒石郡,表面上只管著王家塢,背地里可沒少動作,他手底下的人經(jīng)常出城,勒石城四個城門,
愣是做到了雨露均沾。尤其是都監(jiān)府建成之后,人手比之前多了幾倍不止,這人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xiàn)的吧。去歲湘牧和廷源兩郡都起了兵禍,這天啊,遲早還得變。”
唐元益聽他這樣說,更是詫異:“你既然知道,為何——”
成鼎扯開嘴角:“我只是在想,若是周大人據(jù)勒石以自立,以后這里會變成何等模樣?”
唐元益沒想到他比自己還敢想,這哪里是他熟悉的那個莽漢,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他。驚異的同時心里又有種詭異的安穩(wěn),仿佛找到了同盟一般,當下只戲謔一句:“你又瞧出底細來了?”
成鼎自嘲道:“咱們一個流放的地兒,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兩人談話次日,許逸寧便上了門,與唐元益商議糧種的推廣一事。
事關民生,必須得有他這個郡守背書。
唐元益看著對方的笑臉,卻是樂不出來。千防萬防,他還是敗在了對方的步步為營之下。
唐元益收回思緒。如今,暑氣正濃,田野里往年常見的豆子只占了很少一部分,粟米更是幾乎絕跡。
此時地里是長到一人高的玉米桿,上面支出的部分便是果實了。至于趴在地上,纏纏繞繞的是紅薯藤,它的果實長在土里面,盡管看不到,唐元益也并不擔心,之前周大人還住在郡守府的時候,曾經(jīng)讓人給他送過一小籃子,軟糯香甜,十分可口。
唯愿產(chǎn)量真的如當初許少爺說的那般,否則也不知要怎么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