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殘這招對季老爺子沒用,現(xiàn)改絕食了?”他不客氣地打趣。
季淮凜緊抿著沒有血色的薄唇,明顯不想搭理這個人。
周既衍不怕死地繞到床頭的另外一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擋住了床上人的視線。
“我讓陳岸去了趟蘇州找你那姑娘,還叮囑他把你這事兒往嚴(yán)重地說,結(jié)果陳岸還是自己回北京了,那姑娘說第二天得上班呢,人命和錢能比么,她不至于這么狠心吧?”
季淮凜面無波動,踢了踢壓在腿上的被子,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話怎么這么多?”
周既衍腦筋靈動一閃,忽然想到一歪招,咧嘴笑著:“不然這樣吧,我家老爺子歲數(shù)大了心地也善良不少,我去求求他,讓他把姜靜之戶口遷到我周家,我認(rèn)她做妹妹,這樣一來季老還能拿她身世說事兒么?”
其實他們幾個早就料到這倆人會有這么一天,高一那年幾個人都還小,但道理都懂,也不是沒勸過季淮凜。
說罷他還起勁了,“周靜之,周靜之,還挺沒有違和感的?!?/p>
季淮凜盯著周既衍不說話,把他給盯得心里直發(fā)毛。
過了會兒后,季淮凜忽然一腳掀開被子,手伸向還插著針的左手,眼也不眨地把針頭用拔了下來。
頃刻間,血管里的血液涌出來。
周既衍看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就見季淮凜已經(jīng)下床抓起衣服闊步往外走去。
“我艸!”他迅速瞄了眼光潔地板上從季淮凜手里滴出來的血,快步跟了上去,邊追還邊嚷嚷,“你這樣我好心痛啊,作為一個未來的準(zhǔn)醫(yī)生,居然親眼看著患者拔針頭,誒喂你要上哪去?。俊?/p>
周既衍頭回知道生病的人走路可以比正常人還快,他幾乎是用跑的才追上季淮凜,剛才在后面那會兒他已經(jīng)感受到這人怒意已經(jīng)到達臨界點了,所以他現(xiàn)在終于舍得管好自個的嘴,老老實實地跟著上了陳岸的車。
陳岸手握著方向盤,從后視鏡里看了眼氣壓極低的季淮凜,然后朝著在給季淮凜止血的周既衍擠眉弄眼,意思是上哪去。
周既衍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陳岸暗自揣測了番,最后是擅作主張把開去了嘉陵苑,停車的時候他那顆心可忐忑了,生怕季淮凜觸景傷情,一個不開心就要把他倆給挫骨揚灰。
可結(jié)果他還真猜對了,此刻季淮凜一聲不吭地下車正往公寓樓里頭走。
門一開,季淮凜的腳步驀地停了下來,他目視著這冷冷清清沒有一點煙火氣的房子,往常要是他晚回來,他會看見姜靜之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或者是她剛把飯菜熱好,在陽臺修剪他送的向日葵,聽見門開了她不管在哪里都會飛奔過來撲進他的懷里,而他會抱著她親吻。
現(xiàn)在呢,沒有了姜靜之,他就什么也沒有了。
他兀自走到沙發(fā)上躺下,手背遮住了眼睛。
周既衍看了半晌,默默地在心里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廚房去煮了點熱水,把水端出來時瞧見季淮凜另外只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剛要問給誰打電話,就見他手上那個手機倏地砸向了沙發(fā)旁的花瓶上,水晶花瓶伴隨著刺耳的聲音被砸得四分五裂,里面插著的已經(jīng)干枯了的向日葵倒在水泊里。
周既衍看傻眼,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本來在沙發(fā)上躺著的人已經(jīng)站在那淌有些發(fā)臭的水里,彎著腰一枝一枝的把向日葵拾起。
而那個雖然浸了水的手機依然在重復(fù)著一句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這下不用看周既衍都能知道是給誰打的了,他走過去,半蹲著,“花都干了,別撿了,明天讓阿姨過來收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