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嵐緩緩抬眼,不知道在跟誰說,唇瓣被咬得血紅,重復(fù)道:“我沒有受傷?!?/p>
這下謝文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真的沒有受傷?
明明坐在車上的另一位已經(jīng)在搶救中,而謝安嵐竟然安然無恙?
但也由不得他信不信了,謝文景安靜地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換了多少個動作,面前經(jīng)過了多少人,謝安嵐還是一動都不動。
估計只有里面躺著的人才會讓他有所動靜吧……
謝文景默默想著,望著那盞還發(fā)著紅光的燈,暗暗祈禱,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要不然他不能想象,他哥會變成什么模樣。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就連外面的雨也漸漸停了下來。
謝安嵐手腳冰冷,血腥味還縈繞在鼻尖,眼眶通紅。
是他的錯,全部都是他的錯。
明明一個月前的車禍讓他提起了警惕,卻就在今天晚上,因為自己急躁的心情導致沒有檢查過那輛車。
也偏偏就是今天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在他發(fā)覺剎車被動了手腳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晚了,磅礴的大雨,震耳欲聾的雷聲,shi潤的地面以及對方直直沖撞的白光,一切都讓他無法忘記。
明明已經(jīng)決定好即使將方向轉(zhuǎn)移到他這邊,也要盡可能護住身邊的段云星……
可為什么最后他昏迷了?醒來的時候一切都顛倒了,躺在那里面的人不是他而是段云星。
一切都和一個月前忽然間的想象重合,讓他難以呼吸。
他努力地控制自己,回憶起之前克制的模樣放平呼吸,他現(xiàn)在不能倒下,他要知道段云星是否安全。
可無論怎樣,腦中浮現(xiàn)的都是這幾個月來和段云星的相處。
不管是第一次見的無所顧忌,還是之后的大膽試探,好像所有在他平淡黑暗的一生中稱得上瘋狂的事情,都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中,和段云星一起經(jīng)歷。
段云星對他的意義過于重大了。
可現(xiàn)在,他好像手中的沙子又或者是水,抓得越緊消失得越快。
想到醒來后,得知一切來尋找段云星的他,在看見那人以往帶笑的眸子緊閉,臉色蒼白地躺在手術(shù)臺上,呼吸猛地一顫。
他無法接受,卻又毫無辦法。
他甚至有些偏執(zhí)地想,要是真的是最壞的情況,那么他也沒有什么存在在這個世界的理由了。
或許這樣還有機會能讓他們在去黃泉路上,在喝孟婆湯之前相遇,這樣他可以偷偷地將那碗湯在孟婆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倒掉,記住段云星去的地方,悄悄跟過去。
謝安嵐眼中酸澀,他閉了閉眼,耳邊仿佛傳來段云星溫和上揚的聲音。
“呼氣,吸氣……”
忽然,他似有所感抬頭,緊閉的手術(shù)間門上的燈光剎那變綠。
謝安嵐混沌的大腦一下子清明,猛地站起來,望向從里面走出來的醫(yī)生,黑得不能再黑的眼中閃過一點點微亮。
“手術(shù)很成功。”醫(yī)生望著面前仿佛看到希望的青年,微微頷首,“不過因為撞擊劇烈,造成腦癥蕩,肋骨骨折和內(nèi)臟損傷,所以患者可能一時半會兒無法醒來?!?/p>
謝安嵐聽著從醫(yī)生將一個個病癥不要命地拋出來,呼吸亂了幾分,指尖也因發(fā)白發(fā)顫蜷縮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