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看來受過不少苦,才成了如今這般慣愛隱忍的模樣。曉羨魚默默為他酸楚了片刻,忽然回味過來——他似乎是在委婉地回答她方才那一問。
圣物占得很準,他這一生孤獨至極,從不曾有過情愛牽扯。
她收回了手,不解道:“既然如此,你還一直戴著它?”
凡間那些半仙給人批這種命尚要憂心被砸攤子,他倒不嫌這圣物晦氣,戴到入土都不離身。
“戴習慣了?!鞭稍獪睾偷馈?/p>
曉羨魚靜了片刻,忽然福至心靈,生出新思路:“其實也無妨。圣物說的是你的‘此生’。你如今已是個死人,命早就到頭了,它說的不作數了——”
奚元聽完她這番歪理,怔了怔,輕笑出聲。
曉羨魚瞅著他。
“原來如此么?”奚元識相地收起笑,正兒八經道,“小仙姑,受教了?!?/p>
他長睫垂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語氣是一慣的溫聲慢調,無端顯得極認真、極專注。
令人毫不懷疑,他真心將她的隨口歪理奉為圭臬。
曉羨魚就吃他這套,心情不錯地揚起嘴角。
她瞧著對方殊無血色的面容,想起明天還要去密閣閱卷宗,多半帶不了他——他本就虛弱,密閣又是霜天臺要地,必然額外設了重重禁制,邪魔鬼怪難以踏入。
“說真的,你狀況究竟如何?”曉羨魚正色起來,“霜天臺可不是鬧著玩的,天道意志在此護持,你若撐不住就同我說,沒什么丟人的?!?/p>
奚元安靜片刻。他的眉目間透著點倦懶之色,掩唇輕咳幾聲,嗓音微啞地開口道:“小仙姑,并非我強撐,而是……”
曉羨魚困惑地看著他。
“兩番到此,令我發(fā)現一件事?!鞭稍D了頓,“唯獨在你身側時,我才會好受些?!?/p>
“這話是何意?”曉羨魚詫異道。
奚元:“此處的天道護持,似乎避開了你?!?/p>
曉羨魚愣了一下,琢磨著他的話?!澳闶钦f,在我周身附近時,霜天臺對你的壓制會變弱?”
奚元“嗯”了一聲。
“……真的假的?”曉羨魚狐疑地盯著他??蓜e是倒霉鬼為了跟在她身邊瞎編的。
奚元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笑非笑道:“就像我身上的厄運人皆退避,也唯獨影響不了你。”
他俯身靠近,嗓音里帶上了點不明顯的蠱惑意味:“或許,是你太特殊呢?”
寒涼如霜雪的氣息擦過耳畔,倒令她耳根一熱。曉羨魚不動聲色拉開點距離,嘀咕道:“我有什么特殊的?”
奚元彎了彎唇,沒回答。
曉羨魚雖然不明所以,但經他這么一提醒,也感覺有些不對勁。
倒霉鬼的霉運唯獨影響不了她,難不成……這霜天臺的天道護持還真的也偏偏避開她?
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