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音不全。
“趙大善人,”云秀直白地打擊道,“有點良心的話,以后別彈了?!?/p>
“……”
再比如,他為了給云秀積點陰德,從前匿名做的慈善都換成了云秀的名字。
于是玉安城中開始流傳,有位不知從哪兒來的富娘子,神秘又心善,只做善事不露面,沒準是
菩薩下了凡。
“多一線功德,姑娘來世也許就能過得越好些。”趙錦寧如此道。
功德攢了,無人祭拜也不行。要有香火,才不算孤魂野鬼。
得知她是死在異鄉(xiāng),連個衣冠冢都沒有后,趙錦寧便在院子里立了個小小的墳包。
用他的一手好字在木牌上寫了云秀的名字,立在上面,每日晨起睡前拜一拜。
云秀對著他虔誠祭拜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瘋啦?”云秀氣極,“當心叫下人看見了傳出去編排你……”
除了遇劫那次,云秀從不在人前現(xiàn)身。
大概是知道人心能有多壞,在這一方面,她倒竟比讀過不少書的趙錦寧還明事理。
趙家家大業(yè)大,眼紅的人本就不少,若是趙公子供養(yǎng)鬼物叫人發(fā)現(xiàn)了,肯定要大做文章,說不定會覺得趙家的財運都是靠這些邪門歪道得來的。
云秀成了光明磊落的趙公子唯一的小秘密。
趙公子也成了她的小秘密。
那一根根香燭就好似海上浮木,她緊緊抱著它們,沉不下去,也控制不住方向,永遠到不了岸上。
能獲得的只有片刻喘息。
但云秀到底是個死人了,看得很開,她知道自己和趙錦寧總有分別之時。
或許是他要成親了,或許是她膩味了,總之會有那么一日。
只是云秀沒想到,那一日來得那樣倉促而慘烈。
香燭添了多少回,云秀已記不清。只知春去秋來,一載匆匆過。
那是個一如初見時的雨夜。
去外地與人商談完回來的路上,馬車猛一顛簸,一個乞丐撞倒在車前。
那乞丐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叫人毫不懷疑若將他棄之不顧,他會死在這個凄寒雨夜。
可是云秀在趙錦寧的身體里旁觀著,透過趙錦寧的眼對上他微微抬起的眼。
她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反感,下意識不大喜歡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