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正常人……正常鬼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他說的是真的,又為什么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告訴她?
奚元總是一副淺笑晏晏、有問必答的模樣,但真正的心思卻是幽深莫測。這一點即便放在以前,曉羨魚也是有所領(lǐng)教的。
她思來想去,沒個答案,心中不由古怪:總不能是他毫不在意她會否對自己不利。
她這般想著,余光瞥到奚元微挑的眼尾,忽而一頓。
也許他當(dāng)真……不大在意。
曉羨魚面不改色,換了只手撐傘,戴著錢串的手垂于身側(cè),藏進袖中。
雪落融骨無孔不入,若將此物暴露在風(fēng)雪中,很容易受到殺陣侵蝕。
她自身難保,壓根顧不上還要留神一個小物件。
這么個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看得沈疏意七竅生煙:“你這時候還……”
心系那兇靈的安危?
話說一半,看著曉羨魚半垂下來的眼睫,忽又頓住。
他不了解曉羨魚,但他了解……那個人。
那人絕非重情的性子,這一點他早有領(lǐng)教。
她沒心沒肺,什么都拋得下。
拋得下師門。所以離經(jīng)叛道、弒殺恩師,又于聯(lián)審臺上當(dāng)眾宣布與青煉山割席。
拋得下朋友。所以一句解釋也不曾有
,頭也不回地獨自走入了黑夜里。
沈疏意執(zhí)念難消,三百載光陰放不下一聲“為什么”;葉灼桃抱憾終身,死前絕筆是掛念了半生的故友。
曾經(jīng)“朝聞道,夕死可矣”的人,甚至也拋棄了她的道。
親手折斷月枝,埋于雪峰之下。
再不握劍。
倘若他沒認(rèn)錯,倘若她真是她——那么這樣一個人,實在很難被情感沖昏頭腦。
沈疏意冷靜下來。
那兇靈說的話,他當(dāng)然半個字也沒信。
傻子才信。
若不是缺心眼,誰會隨隨便便將心魂交于他人之手?
這兇靈一看就心眼子沒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