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9章（第3頁）

小傻子

楚望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母親幾天，每天幫她擦身、喂飯喂水，和她交流，哪怕她只會給出鮮少的反應(yīng)。

程衍負(fù)責(zé)一日三餐，還有給楚望母親熬中藥。這個時候喝藥，也是無法根治，只不過她身體內(nèi)不少并發(fā)癥，喝了藥也好受一些。

程衍帶了一根從程府倉庫里拿的百年人參，給楚母吊了下命，臨終那兩天，似有回光返照之意，不僅和楚望簡單地交流，還主動提出說要去曬太陽。

楚望把母親抱到椅子上，又搬著椅子到庭院去。

他不算強(qiáng)壯，也能在程衍沒有搭手幫忙的情況下，自己做到這件事，可見他的母親瘦弱得多厲害。

曬著暖和的陽光，楚望蹲下身，給母親按摩膝蓋，盡管母親雙腿都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

“望兒……”老人輕輕喊了他一聲。

楚望抬頭看她，眼里是孺慕和依賴。“娘……”

老人眼睛渾濁，好像在費(fèi)力認(rèn)清他，抬手的時候，楚望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娘、我在。”

他握住那只皮包骨的手，這雙手布滿風(fēng)霜，如同枯枝。

楚母好像終于和他對視上，眼里浮現(xiàn)出微弱的笑意，她輕輕張了張嘴，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好、好好活著……”

說完最后一個音節(jié)，她的嘴還翕張著，眼睛卻已經(jīng)慢慢閉上。沐浴在陽光下，身體還沒有變冰冷，只是呼吸逐漸減弱，直至歸零。

楚望握住那只手，伏在了母親的膝蓋上失聲痛哭。

程衍拿了碗藥，準(zhǔn)備跨出去的時候，聽到了那隱忍又脆弱的哭聲，還是停頓住了腳步，沒有往前去。

因為楚望在村里，又有程衍幫他操持瑣事，停靈七天后，將楚母的尸首送進(jìn)了楚家村的墓地，和楚望的父親埋到了一塊去。

他披麻戴孝，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一點(diǎn)肉，又肉眼可見的掉了下去，程衍看著疼在心上，卻沒有辦法勸說什么。

吊唁的時候，楚望一直很安靜，幾乎可以一整天沉默不語，就跪坐在母親的棺木前發(fā)呆，有時候會低聲自言自語，說的無外乎是自責(zé)懊悔的話，楚母拉扯他長大，他讀書入仕，有抱著將來要好好孝敬母親的想法，卻沒有辦法如愿以償。

他自己是知道陷入死胡同，只是人剛走，無論如何也無法立刻釋懷。

在母親的新墳前燒完了所有的紙錢，程衍沉默地陪他下山。

雖然楚望之前說了，村里貧窮至極，養(yǎng)出一方刁民，不過家里剛有人離世，不是天大的仇恨，不會有人這個時候還來找他們的不快。

而且，楚母是病死的，按當(dāng)?shù)氐牧?xí)俗，停靈的時候，為了“去病氣”，要把病逝的人生前使用過的所有東西都燒掉，然后屋子通風(fēng)幾日，再封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