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欄桿站著。手臂閑適地搭在三角防腐木把手上,
放空自己,
看成群的紅嘴鷗跟隨著飛翔。
它們舒展開白色翅膀,俯沖親吻水面后,又調轉方向昂揚向上。翼端的灰羽劃動,回轉往復,像一支支上好的善璉湖筆1,
以天空為紙,
揮毫潑墨。
少頃,吳優(yōu)也從下層舷梯口探出頭。安靜的冬日午后,李執(zhí)難得穿了一襲淺色系,
米色磨毛西褲加純白半高領豎條紋毛衣,外穿冰川白長款大衣。
李執(zhí)背后是遠山層疊的黛色,與深淺不一的天青與湖藍。他和飛鳥一樣色彩輕盈,
落入眼簾中,點亮畫面。
和穿著件修身款白色羽絨服,裹成一團香甜糯米滋的吳優(yōu),莫名地有點配。
當然不是巧合,李執(zhí)以前對“情侶裝”這種營銷最嗤之以鼻,覺得這是品牌推廣黔驢技窮的表現(xiàn)。
放假前一天,看吳優(yōu)在衣帽間打包行李,鬼使神差地,他卻跟著過去挑揀了幾件衣服。
吳優(yōu)已三兩步上完踏面,徑直走到船尾背對著她的李執(zhí),伸手在他后腰上狠狠錘了一拳。
李執(zhí)只虛躲了一下,挨了個結結實實。他受得不虧,剛剛在樓下那表情實在過于欠扁。
消完了氣,吳優(yōu)把手肘支在欄桿上,跟李執(zhí)并肩站在一起。
李執(zhí)從口袋里掏出小包裝的面包
,拆開袋子掰了一塊,吳優(yōu)接過去托在掌心。
離兩人不遠處的一截欄桿扶手上,站著一只有點羸弱的小紅嘴鷗。孤身離群,保持著警惕心不肯靠近;卻又間或歪頭偷瞅,賊頭賊腦地有點可愛。
終于被吳優(yōu)逗弄著,在她手上啄食了起來。到底是一只稚鳥,沒用多久時間,就吃得有滋有味,樂不思蜀。
李執(zhí)側倚著身,看吳優(yōu)沉浸式地互動投喂:時而觸碰下小東西的羽毛,然后又悄悄地轉動角度,與自己借位拍照留念。
剛剛還遠在天邊、來去不羈的生靈,落入了人類溫情的圈套。
……其實也不需那么多試探,沒有什么危險。向高處是自由,低下頭是人間。2
冬日午后的陽光和煦,照得人懶洋洋、行動都變得遲緩。季節(jié)更迭,不覺間春天的腳步將近。
李執(zhí)就這樣陪著吳優(yōu),娓娓述說起他們的初遇,在上一個春天里。
那天一樣是個大晴天,李執(zhí)去接琢子,捎上她一同回趟老家,為母親慶生。
他把車子停在靠近寫字樓背面的一個小停車場,那里有一扇側門,轉過去直通樓棟的內部貨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