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爭吵更可怕的是回避,
像沉重的鑄鐵大門緊閉,
連窺探的機會都不給外人一絲。
黎老師有時候覺得女兒理性地可怕,這點上更像她的父親。吳豐淮就想得很開,甚至還勸慰妻子:悠悠眼光又不低,
她每天這么忙也沒時間認識旁人,不管找誰,大抵不過是同學同事,
不會是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人。
風箏飄蕩到遠方,渺小到看不見。黎昕覺得自己是那個拿著線軸的人,倏忽間疾風驟起,掌心被割出了一道道傷口。
黎昕不可能不在意,著急間又找上吳率。到底是同齡人,兒子跟女兒偶爾是能聊上幾句,通曉些近況。
可是,吳率已經(jīng)被提前收買了。憋了半天,一向溫吞的人急紅了臉。
黎老師知道吳率是太過老實,從小就被比自己小幾分鐘的名義“妹妹”糊弄?,F(xiàn)在,她更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直到第二天去陳宴家打麻將,歪打正著,黎昕才觸及到了想要的“答案”。
在陳父高升后,陳家前幾個春節(jié)家里都在新區(qū)的房子里過年,今年在陳宴一再建議下,破例又回了這邊的老別墅區(qū)。
到底是多年的舊鄰居,正月里黎老師和陳母宋箐走動頗多。難得的是,陳宴居然也能耐下性子,坐下來陪著幾位長輩做個閑話搭子、打幾圈麻將。
宋箐早知道兒子的心思,她以前也在w大教書,兩家也算交好。若是能成是親上加親,對黎昕隔三差五邀請地更加頻繁。
陳宴走下樓梯,穿練色襯衫、碳黑長褲。身形清雋,好一個文雅才俊,黎老師越看越滿意。
曾經(jīng),在秋天宋箐過來拜訪撮合時,黎老師十分合意。沒料想悠悠一口回絕,連余地都沒留。
黎昕更覺察出陳宴的圓融通透:
悠悠那張毒嘴和破脾氣,若是拒絕陳宴,必是不講情面的。結(jié)果這幾日相見,他還是如舊陪著笑臉端茶倒酒,她越想越遺憾。
黎老師欲言又止,想向陳宴多探聽些女兒的事情。畢竟,兩人同城工作經(jīng)常小聚。
陳宴才發(fā)現(xiàn),原來黎老師對悠悠的生活知之甚少,已經(jīng)到了不熟的程度。
比如悠悠從外企跳槽到a司后又連升三級,陳宴跟她們公司有業(yè)務(wù)往來,自是知道這個職級年薪早已逾百萬,前途無量。
但在黎老師那邊的信息里,吳優(yōu)還是領(lǐng)著兩萬來塊月薪,不如回w市定居安穩(wěn)踏實。
毫不意外的是,黎老師果然對李執(zhí)的存在一無所知,并且根據(jù)她的經(jīng)驗,捏出來的人選不外乎是吳優(yōu)的同事、同學。
在學校里待了一輩子的黎昕,比普通父母更期望女兒能過得妥當,工作和婚姻不出差錯即可,因循守舊就是最好的路徑。
黎昕甚至苦惱過悠悠過于早慧。難得糊涂,悠悠要是沒那么出挑,可能也不會這么挑剔。
……可陳宴打破了黎老師的構(gòu)想。
“悠悠的朋友我不大熟的,沒聽她提過。應(yīng)該不是同學或者同事吧。”
陳宴先是推辭,他還惦記著吳優(yōu)的囑咐,答應(yīng)過她不泄露出來。
私心里,陳宴還是不愿意忤逆悠悠。
“?。?!”
下一步黎老師卻臉色大變,眉頭緊鎖。像天下所有母親一樣,黎昕也總覺得外面有豺狼虎豹,成年的女兒要多多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