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媽的,這雨真他媽的晦氣,兩步路給老子淋成這樣?!边M(jìn)來的人是個男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矮小精瘦,皮膚黝黑,一雙眼睛滴溜滴溜地轉(zhuǎn),看到前廳里的人時頓住。
他的視線先是在兩個人之間來回轉(zhuǎn)動,然后看了程嘉也兩眼,最后落在陳綿綿身上,上下打量。
很不舒服的打量。
從上到下,直白裸露,毫不掩飾,也毫無禮貌可言。
陳綿綿眉頭輕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旁人就橫跨一步,站在她身前。
眼前壓下一片陰影,程嘉也背對著她,站在她身前兩步的地方,擋住了男人的目光。
男人被迫收回視線,看了他兩眼,緩慢地往里喊了聲,“媽。什么情況?”
“噢,你回來了?!迸藦膹N房里走出來,借過他被淋shi透的外套,邊收拾邊回答,“石橋村過來的,被雨困了,回不去,問能不能在我們這兒待一晚上?!?/p>
男人噢了一聲,又往陳綿綿那兒看了一眼,“可以啊?!?/p>
陳綿綿松了一口氣,但也總覺得不太舒服,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太踏實(shí),不上不下的。好在男人這幾句話過后就去后面收拾換衣服,沒有再打照面。
女人給他們找了床夏天用的涼席,鋪在廚房的地上,“條件不好,沒有多的房間,被子倒是有多的,但只有一床,看你們怎么安排吧?!?/p>
她說著,又掃了兩眼他們,“熱水可以自己在灶上燒,洗手間在后面?!?/p>
說完后,她就走了出去,走進(jìn)房間里,跟男人小聲說話,并關(guān)上了門。
陳綿綿收回視線,看著廚房水泥地上那張薄薄的涼席,還有堆在上面的一床被子,沉默了片刻。
被子大約是剛從柜子壓箱底的地方里翻出來的,摸上去很潮,還帶著些久未曬過的霉味。
……但總比沒有好。
雖說已經(jīng)是春天,但山間海拔高,入夜依舊很涼,何況外面還在下暴雨,他們甚至沒有一張床。
但是……
她和程嘉也要怎么辦,這才是個大問題。
她現(xiàn)在是不喜歡他,也非常想快速地跟他撇清關(guān)系,但說到底,如果不是因?yàn)榫人F(xiàn)在也不會跟她一起困在這里。
她倒還沒有那么沒良心。
一碼歸一碼,一晚上而已。
陳綿綿沉默了半晌,還是沒想出解決方法。最后她移開視線,挽起袖子,決定先去燒水。
柴火點(diǎn)燃,往爐灶里扔,有點(diǎn)煙氣,但也讓廚房暖和起來一些。
陳綿綿被煙嗆了兩聲,起身用手肘擦了擦眼角,再準(zhǔn)備蹲下來時,手里用來撥柴火的長樹枝就被人拿走了。
程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接了一桶水,擺在灶臺上,此刻接過她手里的樹枝,高大的身影蹲下來,學(xué)著她的樣子,頗不熟練地?fù)芘鵂t灶里的柴火。
他一看就沒做過這種事,動作極其生疏。
剛?cè)计饋淼幕鹧姹凰粨芘?,干柴壓下來,撲滅了一半,只剩一個可憐的小火苗,還在夾縫里堅(jiān)強(qiáng)地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