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全都是他在陳綿綿搬走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的。
可是哪又如何?
陳綿綿搬走的第一個星期,偌大的公寓隨著深秋的來臨一起恢復安靜和寂寥的時候,程嘉也把客房的門關上,將鑰匙隨手扔進垃圾桶,順手關掉那盞燈。
他站在漆黑的客廳一角,盯著窗簾縫隙里的一絲路燈光影,喉結滾動,無所謂地想。
都會過去的。
早晚而已。
像他習慣生活中多一個人出來一樣,習慣失去一個人也需要時間。
沒有什么是無法失去的,人沒了什么都能活。
哪怕她走之前眼眶發(fā)紅的那番話,實實在在地讓他感受到了無法言喻的心臟脹痛,哪怕她神情平靜地說喜歡他,他此刻回頭一看,也依然覺得像一場笑話。
這算什么?
一場不愉快的開始之后,她決定從這場關系里抽身,還要試圖留下一個讓他愧疚的結局嗎?
真是高明至極。
直到后來,不經(jīng)意地從蛛絲馬跡中窺見一角,意外揭開陳年累月下埋藏的真相時,程嘉也才忽然發(fā)現(xiàn)。
……他好像錯了。
陳綿綿搬走兩周之后,flipped錄新歌。
是程嘉也退后的第一張專輯,沒了主心骨,剩下的人對流程和設備都不太熟悉。恰巧錄音棚老板不在,周譽記得程嘉也那兒有一把備用鑰匙,于是一通電話好說歹說,把他請來坐著。
“你順便幫我們聽聽新歌怎么樣唄?!敝茏u給他搬椅子,遞上譜。
“懶得?!背碳我搽S手把鑰匙拋給他,都沒接他遞過來的譜,神情倦怠,伸手把帽子往下一扣,坐在那兒,就闔上了眼,看著似乎困倦異常。
整個人穿著一身黑,靠在椅子上,仰著頭,一股撲面而來的冷淡頹然。
“不是,什么情況啊?”周譽看了看他,又納悶地看了眼表,“這都下午了,怎么著也該睡醒了吧?”
那人頭仰著,黑色衛(wèi)衣帽檐蓋住臉,只露出小半張臉,呼吸平穩(wěn),沒回應。
“奇了怪了。”周譽看了他一會兒,皺著眉,郁悶地走開,低聲喃道,“最近也不知道在干嘛,一點精神沒有。平時還能見到人,現(xiàn)在根本聯(lián)系不上……”
鼓手探了個頭,“咋了?失戀了。”
貝斯手在邊上檢查設備,嗤了一聲,“想多了吧。你被甩三百次,程嘉也都不可能會失戀的好吧?!?/p>
“什么意思?”鼓手不爽,“我跟我女朋友現(xiàn)在好著呢?!?/p>
“差不多得了?!敝茏u一邊調(diào)試設備,一邊嘲他,“你那女朋友怎么來的,心里沒點數(shù)???”
貝斯手拉長尾音附和,“騙騙別人可以啊,別把自己也騙了?!?/p>
鼓手張了張嘴,下意識想反駁,頓了頓,好像又無話可說,最后貌似不屑地切了一聲,坐回架子鼓后。
一下午過去,歌錄完。程嘉也大約也半靠著睡了一會兒,靜了兩秒,伸手掀開帽檐,保持著那個姿勢坐著,神情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