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找你?!?/p>
他神色實(shí)在太認(rèn)真。
額前黑發(fā)還shi著,眉眼卻無比清晰。
瞳孔漆黑,神情專注,語氣篤定。
連方才在暴雨中拉住她往前走,體力不支后強(qiáng)行背著她向前,到村莊里挨家挨戶敲門,尋求一個短暫的庇護(hù)時,都沒有過如此清晰。
陳綿綿一頓。
方才雨太大,路太坎坷,旅程太遙遠(yuǎn),這是繼她在泥濘的山路上,回扣住他手臂的那瞬間之后,第一次對視。
長久的時日過去,她再一次看清程嘉也的臉。
很明顯的瘦了。
甚至不需要細(xì)看,只消輕輕一瞥,就能清晰地看出。
一層薄薄的皮肉包裹住下頜角,顴骨和眉骨,顯得整張臉龐輪廓更加分明,也更加銳利。
但望著她時,只能看見漆黑瞳孔里的倒影,再沒有從前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散漫,和無意之中透露出來的壓迫感。
只有專注。
非常清晰的專注。
在長達(dá)幾秒的對視中,陳綿綿怔然一瞬。
然后她迅速移開視線,在沉默中捧起搪瓷杯,又喝了一口水。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程嘉也。
衣服shi透,外套和褲腿上沾滿泥土,不聲不響地窩在山村里的水泥廚房一角,身后是拾回來的干柴,和藤條編出的簸箕。
發(fā)梢shi漉漉的,眼下青黑明顯,難掩疲憊。
風(fēng)塵仆仆,狼狽不堪。
眼神卻亮得驚人。
既像孩童獲得了珍稀的禮物,又像是,猛獸見到了獵物。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