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彤于是退出去,還貼心地給她帶上了門。
陳綿綿強撐起的精神終于再支撐不住,肩膀迅速地塌下來,疲倦地坐到床邊,既不想動彈,也不想思考。
她感覺她的精力被耗光了。
疲憊。
無止無休的疲憊。
身體很想休息,但大腦還在持續(xù)機械地運轉(zhuǎn)著,像一臺被頻繁刺激后無法關(guān)閉的機器。
她在想她要怎么辦。
雖然分別前跟許意眠含含糊糊地說再說,但是她清晰地知道,她想去的。
但她又有些害怕。
時至今日,她已經(jīng)不再懷疑程嘉也的真心。
她相信他那些擦肩而過,為她停留,那些緘默不言的時刻,都是真的。
但無可否認(rèn)的是,真心向來瞬息萬變。
不知道在床邊坐了多久,陳綿綿終于伸手揉了揉臉,呼出一口長長的氣,起身準(zhǔn)備去洗漱。
路過飄窗時,視線掃過那個敞開的紙箱。
她頓了一頓。
又一年夏4
夢境紛亂。
光怪陸離的場景,一個又一個出不去的夢魘,場景換了又換,但總是灰敗無色的。
身體里仿佛有什么在燒,大腦一片灼熱,耳邊隱隱約約有機械平直的儀器滴滴聲,但很遠(yuǎn),仿佛在另一個次元。
程嘉也覺得自己好像飄在空中。
一切都很遠(yuǎn)。
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在他眼前,全都是一片虛無。
眼前時而是幼年的那棵梧桐樹,枝葉茂密,林蔭廣闊,幾只蟋蟀死在樹干旁,他只能站在那里,看中年男人拽著自己不知道做錯了什么,啼哭不止的孩子遠(y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