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剩下半瓶可樂,沈新月眼淚噼里啪啦掉下來,“都欺負我是吧,連可樂也欺負我,我干什么都不順,我就是個掃把星,我就應(yīng)該去死!”
笑意收斂,不顧她滿身污漬,外婆撂下筷子第一時間抱住她哄。
“哎呦我的小嘟嘟,可憐嘞,在外面受委屈了,可憐嘞,不哭不哭嘞?!?/p>
“我再帶她去洗洗吧?!苯杏鹕砝巳藦街蓖庾撸鞍⑵畔瘸?,別管我們?!?/p>
沈新月隨她走,進了隔壁小院才一把甩開。
“不要你假好心,你就是故意整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不然可樂好端端為什么會爆,偏偏就我這罐爆,你故意把我和外婆支開,你使壞!我一早就知道!”
江有盈拉著她進了衛(wèi)生間,小腿往后一踢,門“砰”地砸上,“知道你還去開,你傻啊?!?/p>
她就是傻,很多時候明知道人家故意整她,等著看她倒霉,不知道跟誰賭氣硬往坑里跳。
梗著脖子不說話,沈新月又生氣,又傷心,眼眶一片連著鼻頭都粉粉的,幾分我見猶憐味道。
江有盈緩了語氣,“你再沖沖水,我去給你拿干凈衣服?!?/p>
“我就是要讓你愧疚,我就是傻,怎么樣?”她嘶啞著嗓,不知聯(lián)想到什么傷心事,淚愈發(fā)洶涌。
笑了,江有盈搖頭,手撐在淋浴間冰涼的瓷磚墻。
“讓你說中了,愧疚確實有一點,但我要告訴你,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像我這么善良,會因為一場小小的惡作劇而感到愧疚。你沒必要懲罰自己,自我感動?這純粹是犯賤?!?/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到門口,又回頭,“趕緊沖,我去給你拿衣服,外婆還等著?!?/p>
人走了,沈新月蹲到地上,手圈住膝蓋,終于可以放肆大哭出聲。
也許是因為到家了,她神經(jīng)完全松懈下來,才變得敏感又脆弱,被噴可樂算什么,酒桌上談生意,出了飯店死狗一樣倒在馬路邊,想罵發(fā)不出聲,只有嘔吐物像火山噴發(fā)一樣將她淹沒。
人生此類的狼狽時刻,太多。
浴室里像藏了只幽怨的女鬼,江有盈拿了衣服下樓,站門口,捏捏眉心,沒急著進去,尋思著讓她多哭會兒,發(fā)泄發(fā)泄。
“小江?!蓖馄耪鹃T口招手。
“阿婆?!苯杏哌^去。
外婆拉著她手,嘆了口氣,“嘟嘟一直很要強,大人面前從來報喜不報憂,我講話呢,她聽倒是聽,但都聽不到心里去,覺得自己能扛。她剛到家,剛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狀態(tài)不是很好,麻煩你多費心了,你們同齡人更有話講。”
接著又是一籮筐感謝的話。
“真羨慕她有個您這樣的外婆?!苯杏χ鴳?yīng)下,讓老人家放心。
返回浴室,沈新月還蹲地上哭,江有盈把衣裳擱在外面水池邊上,兩手叉腰斜站著,“怎么著,嬌嘟嘟大小姐,還得我?guī)湍阆?。?/p>
“不要你假好心,嗚嗚——”中途打個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