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安這一番先激動驚喜,又突然喪眉搭眼的神情變動落入老雷蒙德的眼中,儼然又成了“盧西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證據(jù):“告訴我,盧西。你究竟和死神做了什么交易?”
如果不是剛經(jīng)歷一場生死離別,差點沒法再見到芬尼安,老雷蒙德的態(tài)度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溫和,僅僅是加重咬字。
即便如此,他內(nèi)心如今也壓著極大的火氣:“為什么?你還這么年輕,怎么能為了我做這么……”他忍了又忍,把愚蠢兩個字吞回去,“這么不值當(dāng)?shù)慕灰???/p>
“?”芬尼安完全沒法跟上老雷蒙德的情緒,說實話,他現(xiàn)在xiong膛中還充斥著“外公這下想死也死不了了”的傻樂,“什么交易?我和院長能有什么交易?你是說每天幫他燒飯?zhí)嫠匆路?,順便指使他偶爾客串晾衣架,在陰雨天的時候伸手上去打散烏云?”
“……”老雷蒙德的臉色一變再變,終于忍不住,“院長??上次那個跟你一起來晚宴的高個子男伴,就是死神??你和祂——你——你——”
老雷蒙德要喘不過氣了。
天啊!原本他還以為芬尼安跟死神的交易無非就是壽命、靈魂,結(jié)果竟還有如此——如此——
芬尼安莫名其妙了幾秒,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老雷蒙德誤會了什么:“——你都在胡想些什么東西??院長有對象的,難道你沒看見后來拽著他離開的那個銀頭發(fā)?”
他倒打一耙:“說到底還得怪你。你要是一見面就跟我說清關(guān)系,我至于為了帶院長赴宴,還給他整個男伴的身份?”
老雷蒙德立即張開嘴,一看就是還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
芬尼安果決地?fù)屜却驍啵骸斑@些無關(guān)緊要的八卦,能不能等到以后再講?先談眼下的正事。”
毒霧這招誰都沒有料到。原本哈斯塔猜想的,是叛徒會盡可能合理地讓自己留在緘默鎮(zhèn),好趁著動亂直接奪權(quán)。
但“猶大”這么一弄,整個炸魚計劃都等于泡了湯。
芬尼安等一旁的管家低聲簡述完戰(zhàn)場的情況,不抱什么希望地詢問:“我們還有可能通過珍妮和西蒙的反應(yīng),看出他們之中誰更有可能是叛徒嗎?”
“……”老雷蒙德向芬尼安投去“你說呢”的眼神,“但無論能否抓出叛徒,他們兩個行刺繼任人的行為,都不可容忍?!?/p>
“這是對我的命令的違逆。在迪思默幫,可視為情節(jié)極其嚴(yán)重的背叛?!?/p>
芬尼安臉色微變:“你要殺了他們?”
“不,最多就是抽上幾鞭?!崩侠酌傻螺p松地說著,單手撐著沙發(fā)扶手站起來。
他的身量竟然還挺高的。大約是年輕時未曾疏忽過鍛煉,即便已經(jīng)重病數(shù)年,他的背依舊沒有佝僂。
裁剪妥帖的西裝,梳理整齊的白發(fā),矍鑠的鴿灰藍(lán)色雙眼,再配上挺拔且游刃有余的步態(tài),讓他獨具有一種屬于年長者的風(fēng)度和魅力:
“我想這場鞭刑會讓‘猶大’更加仇恨不滿,進(jìn)而加快第二次刺殺我的行動?!?/p>
老雷蒙德微微笑了一下:“既然選擇了炸開魚塘,就別讓水里的魚有機(jī)會重新恢復(fù)平靜。”
·
芬尼安和老雷蒙德之間的對話,重新被卷回工作崗位的哈斯塔沒能找到機(jī)會偷看……不是,監(jiān)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