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整整七天七夜沒有進(jìn)食了。就算寄生在他體內(nèi)的s級異種能夠保護(hù)他免受其他異種的進(jìn)攻,也不能無視自然能量守恒的法則,讓一個七天七夜沒有進(jìn)食、失去異能晶核的軀殼存活下去。
慕冬聲垂下眼,那正常的半邊臉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看著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腕:
“也不遠(yuǎn)了吧……”
他能感覺到,那安靜而甜蜜的深黑夢鄉(xiāng)正在一點點靠近,只需要再等一等,他就能投入它永恒的懷抱。
然而,寄生在他體內(nèi)的污染物越來越急躁了。
為什么祂會如此焦急呢?慕冬聲也不明白。明明祂是自由自在的最高危級污染物,即使慕冬聲死了,祂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另一個更合適的軀殼。
但祂卻好像認(rèn)定了慕冬聲一般,自從七天前的附身開始,祂就在用盡一切力量,要強(qiáng)迫慕冬聲活下去。
那焦躁的囈語越來越低沉,像是在呢喃著某種更古老,更幽深的語言,在慕冬聲腦海里嗡嗡作響。那聲音曖昧不清地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
“不允許……不允許阿聲死掉……阿聲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那吟唱般古怪又微微扭曲的語調(diào),聽得人毛骨悚然。
慕冬聲只覺得自己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因為,他感受到了那聲音里屬于‘祂’的執(zhí)拗和瘋狂。祂不會允許任何人或者事物把慕冬聲奪走,無論生命,還是死亡。
慕冬聲忍不住咳嗽起來,他xiong膛劇烈起伏著,突然只覺得喉頭一甜……
“咳咳咳!”
眼前的雪地,染上了點點猩紅。
看到慕冬聲的鮮血,寄生在他身上的異種瞬間變得更加瘋狂了!
……他被異種寄生的那半張臉上的那張嘴大大地張開,無數(shù)黏膩的觸手猛然迸射而出,執(zhí)拗地舔舐起雪地上的血跡,伴隨著喃喃低語:“阿聲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執(zhí)著?”慕冬聲面色煞白,不可思議地問,“我快死了,你去找別人吧,別纏著我了??!難道,你還能強(qiáng)迫我活著不成——”
下一秒,慕冬聲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啞然地張大了嘴。
因為……
他的身體,違背他自身的意志,站了起來,開始向前移動!
慕冬聲低頭看著不再屬于自己的身體,遲鈍而僵硬地,一步一步跋涉過雪地,向不遠(yuǎn)處那個小小的粥鋪挪步而去。無論他如何想要停止住自己的腳步,卻都只是徒然。
一股無力和絕望涌上心頭。
那粥鋪老板只是個普通人。
突然來了個s級的污染物……粥鋪老板,會死的吧。
慕冬聲睜大雙眼,隨著距離不斷的靠近,他已經(jīng)可以逐漸看清遠(yuǎn)處的粥鋪了——他甚至可以看到那隨風(fēng)輕輕晃動的門簾,門簾上的風(fēng)鈴,還有三輪車前正翹首以盼的年輕粥鋪老板。
‘快走開,快逃命??!’
慕冬聲想要揮手向?qū)Ψ酱蠛埃珔s連舉起手這么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到了。
慕冬聲絕望地垂下頭,但他被污染物侵蝕的那半張臉上,卻露出了個古怪而讓人毛骨悚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