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孩揚著開朗陽光的笑容,動作輕便地來到水果攤前,先向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問個好,然后詢問價格,貨比三家后,精挑細選些其貌不揚但又甜汁又多的蘋果。
眼熟他的攤主們會給他便宜幾毛錢,他欣然接受,眉眼彎彎道謝,等自己不忙的時候,幫攤主們跑點腿以作回報。
連幾塊錢乃至幾毛錢的便宜都不放過,這種行為某種程度來說其實挺小家子氣,尤其對于一位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大男生來說。
但他并不覺得羞恥,斂了渾身痞氣,自然地融入到和大媽大爺們中,成了很討長輩們喜歡的陽光少年。
輕松地帶著并不鼓的錢包來,又輕松地滿載而歸,全程笑容滿面,日日如此。
明明黑眼圈堪比熊貓了,還精神飽滿得像是睡足了九個小時。
方鈺并不能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為什么每天都活力滿滿,開開心心,好像生活到處充滿了美好之事。
但他要養(yǎng)著自己和那個需要巨額醫(yī)藥費的小丫頭片子,生活哪里稱得上輕松。
看著他樂樂呵呵的樣子,方鈺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語氣倦倦,帶了刺:“這種便宜貨我們寶寶可不吃,吃到蟲子怎么辦?”
寧清檸倒也不在意,他似乎天生就擁有過濾別人惡意的能力,這么一句夾槍帶棒的話落到他的耳朵里就化成了簡單的兩個字“不用”。
他向方鈺道別,轉(zhuǎn)身——衣角被寧佑寶拽住了。
張佑寶觀察寧清檸很久了。
張佑寶是個玩家,進入游戲前是個二十一歲的男大學生。
他進入這個副本屬實無奈——因為他窮得叮當響,沒有足夠的積分買道具換個副本。
作為一個經(jīng)歷過多次生死極速趕ddl考驗且經(jīng)過三次副本磨礪的大學生,他本來以為自己什么都無所畏懼了。
沒想到一睜眼,先是發(fā)現(xiàn)自己返老還童,接著就和床邊坐著的方鈺對上了眼。
彼時方鈺根本不是如今正常人類的樣子,她指甲發(fā)黑,嘴唇猩紅,瞳孔是駭人的全白,不像個活人。
大學生嚇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幸而他扮演的是位小孩子,小孩子有自己的世界很正常,就算在大人眼里表情奇怪些,也能說得過去。
見他醒來,方鈺手伸向他的額頭,被大學生一下子躲過——天知道烏漆麻黑又尖銳的指甲一但劃破了他的皮膚,會不會留下毒素。
然而他一躲,方鈺表情就不對了,那本來就瘆人的眼球里多了幾分陰冷,空氣開始凝滯下來,幸虧大學生靈光乍現(xiàn),用抱怨的語氣說了句“我好了”,這才讓方鈺臉色恢復。
大學生打量自己的病房——說是病房,它更像一間設計微妙的兒童臥室,墻上貼著卡通貼紙,墻角有個玩具車,偏偏床是純白色的醫(yī)院式的。
大學生想找線索,但在方鈺眼皮子底下也不好翻找,且和方鈺相處危險系數(shù)太高,因此,必須得想辦法離開她。
他有些口渴,見屋里有一袋沒拆開的梨,計上心來,鬧著吃水果,鬧著要跟她一起出去,這才有機會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