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間隙,意識調集注意力,篩查著所見之物,從歸鞘的長劍、器械盒,再到錢袋,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急需處理的事務。
這情形好比戴著眼鏡找眼鏡,拿著手機找手機,只不過困惑程度更深,也更難以自己走出來。偏偏周圍都是些幫不上忙的,看來自己的行為異常還沒突出到顯而易見。
“您也遇到了異教徒嗎?還是那東西?”兩者都不像造成傷勢的原因;前者沒這個水平,后者只要擦到一下就不像能留下全尸的樣子。
“都不是,是……”克拉夫特沒想出該怎么描述傷到自己的生物,把一堆臉跟昆蟲特征混在一起?節(jié)肢尖端切進皮膚,他幾乎要以為它能把整張臉揭走,但最后良好的距離控制大大縮小了代價。
他醞釀了一會,沒有描述它的外貌,手無意識伸出,接下烈酒,溢出的酒味讓他想起沒有聚維酮碘溶液的時日,酒精棉球消毒是真的痛。
“怎么,改主意了?相信我,喝上一口,你有時就是太正經(jīng)了,簡直像個老古板神父。”看樣子只要還在威廉旁邊一天,就不會少聽到孜孜不倦的安利。
疼痛】
現(xiàn)在,克拉夫特需要讓這種深刻感覺更清晰一些。
用力往滲血的紗布按下,身體里最強烈的感覺、最重要的示警信息成為了有效的提詞器,疼痛像鐵釬由創(chuàng)口直插大腦,創(chuàng)傷在思維里所占比重拉高,成為了無法繞過的一部分。
“該死的,傷口!”
克拉夫特迅速動手,解開固定結,把包上不久的棉布繃帶松開。他剛堅持給庫普和彼得的傷口完成清創(chuàng),然而第三個有深傷口的人被忽略了,好一出戴著眼鏡找眼鏡的烏龍。
被一支構成不明的節(jié)肢傷到后,刻著無菌意識來的異界靈魂居然只在第一時間進行了簡單清洗和臨時包扎,甚至沒想到用精神感官仔細檢查傷口。
正常的疏漏么?
意識不那么認為。日復一日的重復強調和練習形成了固化在生活中的習慣,再加上記憶強化,如果還能忘掉這些東西,那恐怕只能是大腦退行性病變提前找上他了。
在沒有充分休息的情況下,克拉夫特強制開啟了精神感官,薄層掃描般的精神濾過皮層和肌肉,浸潤紅黑血痂,沒找到任何明顯的異常嵌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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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多慮了。像干凈的刀刃,那支節(jié)肢從陰影里生出,造成創(chuàng)口,沒把哪根毛刺留在組織里。
當然也可能是一切為時已晚,遺忘使他錯過了最佳觀察時機,對認知造成影響的因素早就隱匿。
或者更糟,從來沒有過什么機會。他追尋著節(jié)肢的運動軌跡。如果那是一支被傷到過的節(jié)肢呢?像感染病人的流血傷口,在接觸中傳播肉眼和精神感官都無法觀察的東西?
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病程早期,輕微意識改變作為前驅癥狀,未知后果在身體內(nèi)壯大。
“盡快回慰藉港。假如真要發(fā)生什么,我要在那之前完成它?!绷揖普礉衩薏迹坎羵?,克拉夫特咬牙完成了清洗。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來這里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