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四十三章 真實邊緣（第3頁）

意識柔軟地平鋪散開，享受片刻的安寧。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依舊有奇怪的氣味在鼻尖繚繞，不是汗味，不是腐臭味，也不是鳥嘴里的草藥味，不像被嗅覺所收集到。

它似乎在加重，聲音中細軟舒適的那一部分隨之靠近。從無形化為有形，貼著背后的衣物，撫摸他的意識。

感官無一不被它所取悅，發(fā)出“柔軟”“舒適”的信號，嗅覺也參合其中，認可它的氣味奇怪但綿軟宜人。

像少女的手，像絲綢薄紗，它靠得更近，失重感再次出現(xiàn)。

眼瞼低垂，眼前黑紅的光線更加單薄，幾乎完全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月夜般的黑暗，柔和的白光在增長。

意識沐浴其中，和正常享受每一次小憩一樣，絲縷的懷疑在沉醉里一閃而過。

它輕輕伸出涼而軟的手，想要把這縷寧和中的不和諧摘掉。

這個弄巧成拙的動作喚醒了克拉夫特敏銳的意識，懷疑迅速地發(fā)展成警覺，發(fā)生的一切被從記憶里翻出來重新分析。

直覺在柔軟溫和的感覺中品嘗出了不應(yīng)存在的惡意。

它貼合的速度猛然變快，似乎是察覺到克拉夫特的變化，從身后更快地包裹上來。

魯莽的動作暴露了它更多的不協(xié)調(diào)之處，像海星翻過多彩美麗的背面，吐出胃袋進食。極端的不協(xié)調(diào)、粘稠惡心，沖擊上一刻還沉浸在舒適里的感官，劇變的神經(jīng)沖動刺激大腦，直達靈魂深處。

在異界的部分還沒有應(yīng)答時，靈魂里本土的克拉夫特多年來的訓(xùn)練形成的條件反射被激活，祖父無數(shù)次的教導(dǎo)和挨打經(jīng)歷給了他非凡的反應(yīng)速度。

全身的肌肉被調(diào)動起來，低頭躲過可能的攻擊，用肘關(guān)節(jié)向后砸去，順勢轉(zhuǎn)身后退拉開距離。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動起來的時候撕開了什么，恐懼迫使他摸向藏在長袍下的劍柄，剛睜開的雙眼因為不適應(yīng)光線只能看到鏡片的紅色。

劍刃出鞘，朝著感覺中的位置斜向上揮去，他極力克制自己不顧一切用全力劈砍的沖動，留下變招的余力。第一劍只是為了逼退對方，給自己視野恢復(fù)正常爭取時間。

他仔細感受手上傳來的力量，不論對方選擇暫避鋒芒，或者迎面招架，都正合他意。

出乎意料的，劍刃似乎切入了什么東西，在疏松脆弱的物體內(nèi)勢如破竹，劈散好幾處手感不均勻的結(jié)構(gòu)。

身后傳來驚呼和尖叫聲，遠去的雜亂腳步說明有不少人在逃離此處，所幸沒有接近的腳步聲來干擾判斷。

視野在逐漸恢復(fù)，目光穿過紅色玻璃檢視劈斬的成果。不管是什么，是人還是鬼，被拉出一道大口子絕對不會好受。

克拉夫特強撐著睜大雙眼，刺眼的光線讓瞳孔環(huán)狀肌急劇收縮，淚腺分泌出淚液。他要對抗閉眼的本能反射，盡全力看清前方。

他看到了那道巨大猙獰的裂口，并不存在于什么軟泥怪物或者神秘的敵人身上。

那是一面木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