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非完人（第1頁）

“威廉，我有個想法，一個有點風(fēng)險的想法?！笨死蛱貜姆舛碌缆返膸r石上挪開目光，抽出一根火把遞給威廉，“別急著放下那根石頭，馬上就能用上了。”

“這里不是文學(xué)院，你可以不用那么委婉，把‘有點’去掉也沒關(guān)系的?！蓖畬p燃料的一端靠上火焰，借火點燃了火把，掂了掂手里長石。

對單手持握來說它太重了些，揮不了幾下，但他們也沒機會跟那東西鏖戰(zhàn)幾十上百回合。

“好消息是，我們不用親手挖穿巖層了?！?/p>

“怎么說？”

“這里正好有位挖洞專家，我相信在合適的情況下，它不會吝嗇一點舉手之勞的小幫助?！遍L劍從鞘中抽出，銀亮光芒繞過不知名的頑固痕跡流轉(zhuǎn)，那應(yīng)該不是人類的血液。

“首先，那些喜歡給自己敷一層人臉的怪物到處都是，而且它們發(fā)出的那種聲音，跟筑造這些洞穴的東西出現(xiàn)有關(guān)。”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引導(dǎo)還蠻精確的。雖然不是很明白其中原理，但不妨礙利用一下。只要從這塊地方經(jīng)過，很容易就能幫我們把這些石頭變成一地碎碎。”

“所以怎么能保證我們不變成一地碎碎？”這計劃聽起來挺簡單粗暴的，威廉毫不懷疑，在那東西面前，巖石跟烤脆了的黑面包沒啥區(qū)別。

“我們可以到下一層去，等它幫完這個小忙再上來?！?/p>

“你說過這需要時間，還需要合適的環(huán)境?！蓖皶r指出了問題所在，克拉夫特所需要的時間點相當(dāng)巧妙。

假設(shè)那東西是一頭愚笨的公牛，想讓它拱翻身后的矮墻，就得把握恰到好處的位置，以及不早不晚的時間。站在障礙前，等它到來前一刻閃人，這個把戲很有可能把自己玩進去。

“而且不能指望那些臉乖乖配合，憑什么它們就得幫你？”

“這就是所謂的風(fēng)險了。”克拉夫特活動手腕，挽了個劍花，“幸好我有一種絕佳的勸服方式，在對方聽不懂諾斯語時也有效?！?/p>

“我猜伱說的不是勸服?！?/p>

“從廣義上來講，都是讓對方按我們的需求來做，只不過不一定是通過語言技巧?！?/p>

有些道理，但威廉還是覺得不太靠譜，給它們造成傷害和鏖戰(zhàn)幾十回合后全身而退完全是兩個概念，“具體怎么做？”

……

【首先，要主動尋找它們】

這不困難，沿著洞穴深入，不用走出多遠，在那裂痕漸沒的深度，聽到硬質(zhì)外殼碰撞巖石的聲音。

“雙向奔赴？”

鼓點樣的節(jié)奏感，敲擊從無底黑暗中上升，剝下面皮的利器支撐起身軀，或許是蚰蜒那樣才能容納這個數(shù)目的肢體。

像冬日的噩夢，冰雨叩打瓦片聲介于虛實之間，在夢里夢外響起，惡寒與被體溫吸引的蟲豸鉆進衣服，皮膚瘙癢不適。你注視那圓形的洞口，如洞開的房門，邀請某物到來。

于是它、也可能是它們?nèi)缂s而至，甲殼與巖石的鼓點上漲，不斷接近，于高潮處頓挫，陸陸續(xù)續(xù)地停在光圈前。

白色從黑暗中探出，一張未曾謀面的干凈老舊本地人臉龐，沒有塵土和皮膚色素，松垮難支。似一件反復(fù)使用洗滌脫色的舊布，勉強繃在不合尺寸的木架上，基本失去人形。

可在這張臉上克拉夫特仍找到了記憶中的吻合處，與那個獨自打水的男孩有著相似特征，只是增添了十?dāng)?shù)年成熟與勞累痕跡。

緊挨著它的是一張外鄉(xiāng)人面孔，由左下頜至眼角下的燒傷疤痕徹底破壞了不多的書卷氣息。某種液體潑灑燒灼腐蝕，處理不當(dāng)?shù)臄伩s愈合將眉眼和鼻部拉向左下，無論怎么調(diào)整也只能露出更可怕的變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