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璋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體面話。徐培因主動提帶他一起去飯局,意圖很明顯,無非是讓他也過去刷個臉,多認識點人脈。培因哥是把他當自己人了,愿意拉資源給他。梁璋早不是初入職場的毛頭小子,心里感激歸感激,很難像幾年前Vivian領他去給大佬敬酒時心里那樣受震動,覺得貴人提攜大恩難忘。
只是培因哥這樣說,是消氣了,愿意理他了——比起飯局人脈,這才是讓梁璋更高興的事。
他要冷靜點,于是壓著聲音開口:“哥,我可以幫你擋酒,我很能喝的?!?/p>
培因哥聽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帶一點隱隱約約的笑,低頭繼續(xù)吃飯了。
梁璋也不會蠢到再追問培因哥為何這幾天冷落他,培因哥肯給臺階,他趕緊下就是了。這周末有飯局的話就一定會見面,那他就一定會送培因哥回家,自然還有很多私人聊天時間。
培因哥還是吃飯慢吞吞的,好在梁璋也不急著下班,跟著他的速度慢慢吃到食堂人少。
兩人走回地下車庫,梁璋內心已經十分滿足,沒再纏著培因哥說話,只是刻意落后一點,看他每走一步,步風帶起衣擺搖晃一下。
他送培因哥到車前,很禮貌地揮手告別:“明兒見?!?/p>
出乎意料,徐培因沒有立即發(fā)動引擎,而是車窗降下一半,勾手示意他靠近一點。
梁璋愣一下,彎下腰問他:“哥,是還有什么事嗎?”
培因哥沒說話,半張臉隱在車窗后,似乎有些猶豫。他抿住下唇,目光閃了閃,睫毛極快地眨過幾輪,最后才輕輕抬手么指了指自己的鎖骨。他臉上仍是一種不自在,但因為有事情要確認,所以強迫自己和梁璋消極溝通。
梁璋一下看明白,徐培因是在問他脖子上的咬痕。
于是梁璋很快搖頭笑笑:“沒什么事,不疼?!?/p>
“我看一下吧?!毙炫嘁虻吐曊f。
梁璋說不用,剛要抬起身,被培因哥從車窗探出手拽住了袖子。那雙修長的手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大概下了很大勇氣,都有一點抖了。這讓梁璋怎么拒絕?他只好低頭扒開高領,很快速給他過了一眼。一邊說真的沒事,就是看著可能有點花,一邊偏過頭看培因哥的反應。
徐培因松開手,也沒有道歉,只是低聲說看著挺疼的。
他眼睫都垂著,視線落在領口的時間比梁璋想象的還要久。他略微蹙著眉,不是平時生氣那種,細長的眼里被車燈映著,睫毛顫動幾下幾乎讓人誤以為有水光。梁璋盯著他,培因哥的指尖正不自覺扣著車門邊緣,下班后的培因哥又是如此脆弱,因為一點內疚,似乎自己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也會答應。
梁璋很難下定決心欺負他,但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拿出手機,翻到自己拍的那張單支的郁金香,遞給徐培因看。
“上次送花的時候我留了一枝在家,已經開了,你家的郁金香開了嗎?”
徐培因把臉往里轉過去點,回他:“早開了,郁金香在暖和的地方開很快?!?/p>
“那可以拍照給我看看嗎?”梁璋臉熱起來,他的要求實在藏不住,硬著頭皮往下講,“我沒怎么養(yǎng)過花,其實也沒見過很多郁金香一起開的樣子……”
徐培因說:“好吧,我給你拍一張看看?!?/p>
“可以嗎?那太好了?!绷鸿白旖堑男σ饪靿翰蛔×?,忙退開半步,站直了身子。他有些多余地理一理領口,培因哥的車窗很快升上去,車子啟動,消失在車庫的轉角。
半個小時后梁璋微信收到培因哥發(fā)來的照片,一捧插在花瓶里的郁金香開得飽滿,構圖似乎是很講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