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百八十章 降世（第2頁）

“我算是搞明白了！”克拉夫特推開庫普的攙扶，腳步虛浮地返回了教堂，吩咐隊伍封鎖了二樓走廊，順便把手腳發(fā)軟的馬丁從樓上抬下來。

愛德華發(fā)明的那個“法術”本身沒啥問題，就算與深層生物建立聯(lián)系的人一時抗拒它的牽引失敗，最多也不過自己死得干干凈凈，連收尸都不用麻煩別人。

但這東西一旦具體使用起來就會出現兩個問題。

第一個，在多次、乃至數十次的使用后會發(fā)生什么？愛德華考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克拉夫特不知道，手稿也沒后續(xù)進展部分，但這個被發(fā)現另一個世界和“天使”沖昏頭腦的教徒肯定沒想過，而且是“送人去天父國度”的過程中一次都沒想過。

吞噬了幾十個蠕行者變得空前龐大，增殖可能都超過了那些軀體的體積，這是不是失控因素已經不可考。

第二個問題，深層真的只有一種生物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深層是個十分復雜、生物環(huán)境具有顯著地域性的地方，蠕行生物會跟其它天父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發(fā)生交互。

這可能是失控的主因，至少是之一。而后接管了蠕行生物的菌靈，也就是那些疑似精神體的東西，以此為通道來到現世，大規(guī)模地催化真菌生長，無差別地感染著動植物，尋找可寄宿的軀殼。

所幸也許是因為蠕行者與人類組織近似同源，它們選擇了人類的軀殼，否則要是這里蹦出來一頭被寄生操控的棕熊，事情的發(fā)展就會不太一樣。

但絕大多數真菌品種其實本身不適合感染人體，除了緩慢改變環(huán)境、靠高濃度孢子吸入，恐怕只有部分免疫力低下人群會有常駐真菌感染，比如說人類免疫缺陷病毒，或者……結核。

克拉夫特大概猜到了公爵兩次肺部叩診時移動的物體是什么了。

那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個體，在老公爵環(huán)游領地、來此度假并品嘗菌菇時，找到了長期帶真菌的活體宿主，享受著難得一遇的宿主、真菌共存條件，被帶著到處跑。

而現在，克拉夫特要去再見見那個坐在書桌后的罪魁禍首。

感受到有人進入書房，他似乎仍想偽裝作不動故技重施，但停留在房門口的人讓他主動再抬起頭來。

雖然眼眶中沒有眼球，不難從動作中得知其明確存在的自主意識，還能識別來人。再次出現的受害者讓他發(fā)生了一些混亂，而后胸膛鼓起，準備再一次施展那種吐息。

“呼吸需要封閉的胸腔，來制造負壓。”克拉夫特抬手平舉，一把上弦的手弩對準了那個施法不太需要念咒、但依舊很需要肺活量的家伙，松開機擴。

“你可以在他的胸口看到肋間外肌是如何上提擴大胸腔容積的，這個我們以后會有機會詳細講解，但親眼直觀看到的機會很少?！?/p>

那支筆桿粗的小箭扎入充氣未遂的目標，打斷了他的充氣流程，小股孢子從空心箭桿尾部噴出。他堅持著想要繼續(xù)，第二支扎在右肺的箭徹底斷絕了這一想法。

“時代沒變，‘施法者’閣下，法術不敵飛矢。如果你的主還給了你什么別的招式，盡管使出來試試吧?！?/p>

用這種輕浮的態(tài)度對待天父產生了明顯的激怒效果，他掙扎著想從椅子上坐起來，發(fā)出意義不明的低吼，因為肺部漏氣聲音低落。

覺得還得加道保險的克拉夫特對庫普點頭示意，后者端起絞盤弩，對付護甲的重箭飛出把對方釘在了椅背上。

見反抗沒有希望，珊瑚犄角樣蕈冠昂揚、華麗如祭典主教的軀殼，像傳說中那些瀕死仍踐行教義的圣徒那樣，伸手至胸前，試圖起筆虛畫一個圓環(huán)。

一股非常微弱、近乎鼻息般細小氣流的感覺在房間里掃過，無障礙地穿過各種物體，讓克拉夫特聯(lián)想到自己的精神器官，只不過這范圍小得多也微弱得多，幾乎感受不到。

似乎是受到莫大的沖擊，虛畫圓環(huán)的動作終止，那張鱗蕈覆蓋的臉上剩余部分扭出了某種不明確、但的確可以辨識的“驚訝”表現。

“……”

更微弱的聲音，但這次與之前不同，仍然音調怪異，可能分辨出是正常諾斯語的發(fā)育。

“什么？”沒想到激怒還有帶來意外之喜，克拉夫特謹慎地沒有靠近，豎起耳朵想聽清在說的內容，哪怕是咒罵詛咒，也說不定有點用。

“……對他們說，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的……”那語句時斷時續(xù)，從染病的喉嚨里吐出，卻竭盡所能地發(fā)音標準、一字一頓，像準備過很多遍，“是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

不是詛咒之類的，應該是圣典的某段，他沒能念完，失去支撐的身體垂落下去，頭顱砸在桌面上，菌菇碎散。

克拉夫特與庫普四目相對。

“所以這說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