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從肚子里逼出一個酒嗝,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跟很多人一樣總以為就自己聰明。這世上聰明人多了,新航線肯定早有人想到過,但要么是途中不好開,要么是目的地有問題,所以直到現(xiàn)在才被開發(fā)出來。
就說那什么冰原吧,過去是不難,但能交流的部落就那么幾個,還是些老船長硬磨出來的?,F(xiàn)在只跟幾個熟悉的船長交易就足夠了,其他人要去就得沿著海岸線繼續(xù)往更遠的地方找其他新的部落。
至于那些沒怎么跟我們接觸過的新部落么,能不能交流都難說?!?/p>
老板又灌了一口,露出了一個過來人的表情:“所以說還是做些穩(wěn)定的生意比較好,每年我認識的人里都有些沒回來的,就是走老航路的也不例外。能在酒館里喝著酒聽的才是好故事,沒人會真的希望自己總是成為歷險故事的主角。”
“確實,只有活人能回來講故事,又有多少人會去關(guān)心喂魚的人呢?!笨死蛱卣J可了老板的說法,在海上哪怕是泰坦尼克都有會有不測,更何況現(xiàn)在的木制帆船呢,海上旅行不是像異界靈魂那邊一樣穩(wěn)定的。萬一翻船了也沒個救援,基本就等于等死。
“老板你知不知道文登港哪里有賣稀奇玩意的店鋪的?!笨死蛱仨槺阋粏?,沒抱太大希望。
“沒有吧,這種東西你只能在地攤上看到,在這里沒有穩(wěn)定客源的店早餓死了?!崩习宸畔戮票瓝u頭,“可惜這兩天你見不著地攤,等雪化干凈了再說吧。別給那些人開高價,我就沒淘到過比倆銀幣更值錢的東西?!?/p>
確實是肺腑之言,地攤上高價買東西就是大冤種,克拉夫特對此有非常清晰的認知。
……
……
吃完了烤魚,老板的談性也得到了抒發(fā),克拉夫特上樓敲響了來恩的房門。
“在么,來恩?”
“進來吧,我已經(jīng)買到東西了?!眮矶骼_房門,邀請克拉夫特來觀賞自己的成果。他的運氣不錯,石匠手里正好有只從磕壞了的石凋上拿來的斷手,可以讓他發(fā)揮一下創(chuàng)造力。
克拉夫特進門就看到一個很有存在感的擺件被擱在桌上,是一只石凋的手掌,從腕部被截斷,正好可以截面向下,把它立在桌面上。
掌心還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符文,有點像烏賊的觸須。沒有打磨拋光之類花里胡哨的,看起來有那種某個老遺跡里扒出來的感覺了。克拉夫特當(dāng)然是沒啥文物鑒定能力的,但直覺就是告訴他這風(fēng)格他在哪見過。
在他稍微認真點思考的時候,大片的記憶快速閃過,非人的意識告訴他,這與來恩買的符文眼球上的某個符文十分相似。好像稍微升級了一點,比眼球上的那個原版更加流暢,筆劃銜接處沒有卡頓崩角。
“哪買的?和上次同一個地方?”克拉夫特摁住太陽穴。
他沒有頭暈頭痛的癥狀,但他就是不習(xí)慣這種感覺,好像自己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普通人的自己,另一部分無限擴張,信手從浩如煙海的信息中撈出他想要的那一片。
這讓他產(chǎn)生了微妙的錯覺,覺得有個活物在顱骨中涌動,大腦有了自己獨立的能力,對這個狹小的居住空間產(chǎn)生了不滿。
“你怎么知道跟上次同一個……船長那買的。”來恩差點以為自己找同一個石匠買東西的事暴露了,還好及時反應(yīng)過來克拉夫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及時改口把石匠變成了船長。
來恩擦了把汗,給自己的話補充了一下:“他說是跟上次同一個地方買的,確實跟上次那對石眼球看著有點聯(lián)系對吧,他知道我會買這些東西,就給我留下了。我覺得祖父會喜歡這個的?!边@邊的語言跟英語類似,也不區(qū)分外公和祖父,所以來恩對老伍德的稱呼跟克拉夫特一樣。
不知內(nèi)情的人很容易誤以為他們是親兄弟,不過實際上也確實差不多。
“對了,你的錢還給你,我跟他關(guān)系不錯,他賣得便宜,就沒用你的錢?!眮矶魈统隹死蛱卦缟辖唤o他的錢袋,原封不動地還給克拉夫特。
“這樣么,到底多少錢,不一起分攤一下?”克拉夫特接過錢袋,完全沒懷疑來恩的意思。
“沒關(guān)系,就一個銀幣的價。我是很快就要有自己封地的人了,不用計較這個。”說起這個,來恩滿臉驕傲。
考慮到他已經(jīng)快20歲了,老伍德也覺得讓他四處跑來跑去不是個事,早盤算著給這家伙正式授予一個騎士的名頭,給他塊地盤給家族開枝散葉去。到那時候還會給他分配兩匹好馬、一套全身甲和武器,還可以招收自己的隨從。
“到時候我愿意來為你的康慨美德作證?!笨死蛱匦Φ?,“我先回去睡會,希望明早出發(fā)的時候能恢復(fù)精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