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概是因為距離手機近了一些,
魏西連聽清了那句話的內(nèi)容:“魏西連怎么抱的你,他的腿不是殘廢了嗎?”,戲弄的語氣飽含惡意。
這句話明顯“大逆不道”,是對魏西連明晃晃的侮辱,梁彩文大睜著眼睛,張開嘴想要說點什么維護魏西連,但是看到魏西連平靜的面龐,他還是沒敢出聲,只是將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形僵在了當(dāng)場,直到魏西連若有所思地掛斷了電話。
梁彩文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魏總,這是……”
魏西連視線轉(zhuǎn)向他,蠻不在意地眨了下眼睛:“大概是科技迅速發(fā)展下,新時代的聽房方式吧?!?/p>
在察覺到不對勁時梁彩文就已經(jīng)將車停在了路邊,此時他完全轉(zhuǎn)過身來面對了魏西連,神色十分焦急,甚至帶著點不可置信:“魏總,不能這樣吧。”
他并不知道當(dāng)自己在醫(yī)院守著李經(jīng)理時自己的好老板已經(jīng)神速找了個新的相好,還以為電話里其中一位是余聲聲,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魏西連對余聲聲這個態(tài)度。
余聲聲和他其實也沒什么交情可言,不過他照顧保護余聲聲照顧出了一些情分,他深知余聲聲就是個純潔天真的大號男孩,絕不可能做出這種……這種贏蕩的事情,他一定是被歹人誘惑了!
聽到梁彩文這一番“誘奸”理論,魏西連稍顯詫異:“你怎么知道的?我聽著這倒是兩廂情愿?!?/p>
梁彩文深深看著自家老板,第一次產(chǎn)生了對自己是否跟錯人的懷疑:魏西連怎么可能如此無所謂地對待余聲聲呢?那可是跟了他十幾年的余聲聲啊。
如此心情下,他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只磕巴著重復(fù)道:“他,他那么好!”
魏西連翹著嘴角,“呦”了聲,他想打趣梁彩文竟然還認(rèn)識陳遠(yuǎn),但是在開口之前,他一蹙眉,對著自己先捫心自問了:他好么?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魏西連心道,陳遠(yuǎn)還是可疑。
這件事情太刻意了,為什么在自己離開的時候陳遠(yuǎn)會多問那一句有沒有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呢,沒有道理,但是如果把那句話和現(xiàn)在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聯(lián)系在一起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他暫時還沒想出陳遠(yuǎn)為什么要這樣做以及到底想怎樣害他,但是因為這一個可疑,他就絕不會配合陳遠(yuǎn)的想法行動。
想到這里,魏西連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透明的藥盒:“查一查這些藥片的成分。”
梁彩文接過那個盒子,檢查了里面的白色藥片:“魏總,這是你平時吃的止痛藥,有什么問題嗎?”
雖然清楚梁彩文絕對對自己忠心耿耿,但魏西連本能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梁彩文的神色:“沒什么,大概是前段時間看到了一個廣告,忽然對這些止疼藥的成分不太放心了,想找個信得過的機構(gòu)查一查。”
梁彩文應(yīng)了聲,有意就無良營銷號發(fā)表兩句自己的見解,但是張開嘴,他又想起了余聲聲:“魏總,我看還是去看看吧,不然一會兒沒辦法安心和申老板談事情的。”
魏西連將手放在膝蓋上,雨下起來,他的腿又開始疼了,他皺眉,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不喜梁彩文的話:“我還不至于因為有人在我耳邊喘兩聲就安不下心來做正事,開車?!?/p>
梁彩文欲言又止,頗有不甘:這怎么能是喘兩聲兒的問題呢,那是余聲聲啊,余聲聲和一個男人滾在一張床上罵魏總是個殘廢,魏總怎么能這么無動于衷呢?
他和魏西連一直不在同一頻道上,因此盡管他擺出了一副如喪考妣的悲痛不忍神情,也絲毫未能感染到魏西連。
魏西連面無表情地扭頭望向窗外,錦寧的雨向來是一陣一陣的,此時這陣雨正急,天地間飄滿了白色的雨絲,車前的雨刷拼命擺動著也沒能掃出一塊視野清明的玻璃。
在規(guī)律的“刷刷”聲中,魏西連摁著膝蓋的手加了力氣,骨頭仿佛會在這樣的陰雨天中泡發(fā)似的酸脹無比,骨頭酸脹,他兩條被碾壓過的雙腿的皮膚肌肉便會痙攣起來,就像是預(yù)感到了撕裂而產(chǎn)生的顫抖。
于是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陳遠(yuǎn),他好么?其實他還是挺好的,行動克制舉止溫柔,并且只要陳遠(yuǎn)觸碰了自己的腿他就不痛了——因為會癢,癢的感覺蓋過了痛。
視線掃過旁邊的手機,他覺得陳遠(yuǎn)打來的這一通電話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并不是絕對的可疑。
他從果倒推因,覺得陳遠(yuǎn)的那句問話是個為了確保自己計劃成功的拙劣提醒,但是如果反過來,由因及果,在他出房間前,陳遠(yuǎn)是拿出了手機想要加自己聯(lián)系方式的,所以他會把手機放在床邊從而在……在做那件事時誤觸手機給自己打出一個電話來。
魏西連沉吟著撐住下巴,動作是很悠然平靜的,但是心底卻有一股火越燒越旺,連淹沒天地的大雨也澆不滅。
前座的梁彩文這時提醒道:“魏總,過了這個紅綠燈再開兩條街就到了?!?,他還在不滿于魏西連對余聲聲的態(tài)度,但同時也并不怠慢了工作。